戴望舒是什么派诗人(现代派诗人戴望舒诗歌有什么特点)
Spleen
戴望舒
我如今已厌看蔷薇色,
一任她娇红披满枝。
心头的春花已不更开,
幽黑的烦忧已到我欢乐之梦中来。
我底唇已枯,我底眼已枯,
我呼吸着火焰,我听见幽灵低诉。
去吧,欺人的美梦,欺人的幻象,
天上的花枝,世人安能痴想。
我颓唐地在挨度这迟迟的朝夕!
我是个疲倦的人儿,我等待着安息。
很明显,戴望舒这首诗与法国诗人波德莱尔诗集《恶之花》里的四首Spleen(《忧郁》)同题。忧郁,本是一种抽象的情绪。
当然,这种情绪应该是由具体的事情和情景引发的,不会是无中生有,除非是为了赋新词而强说愁。
虽然忧郁是由具体的事件生发出来的,但身处其中的人往往不能弄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我就经常会有情绪低落期,隔三差五的,总觉得没劲,却又觉得莫名其妙,难以言传。
另外,引起忧郁情绪的具体事件,也并非都可以入诗。诗歌要通过勾勒意象、营造意境来抒发情感,而生活中的有些事物是不适合用来构成意象的。
过于贴近生活,也会使诗人陷入泥潭,虽能入乎其中,却难以出乎其外,这是不利于写出好诗的。
所以,诗人写诗的时候,情感虽然是从现实生活而来,下笔却并不'忠实'。诗人需要为自己想要抒发的感情找到客观对应物,并使之带上自己的主观色彩,与之合而为一。
我国古代诗词就是这样,或托物言志,或借景抒情、寓情于景、情景交融,达到天人合一、物我相融、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艺术境界。
目光再回溯得长远一点,这是《诗经》比兴传统的延续。从《雨巷》一诗,我们就可以了解到,戴望舒虽然是现代派诗人,但他受我国古典诗歌的浸润是很深的。
无论是在意象的选取方面,还是在表达技巧的使用上,他都自觉地从我国古典诗歌中汲取经验。
除此之外,戴望舒还受到了法国象征主义诗歌的影响。在这首诗中,我们就能窥见几斑:感应、象征的美学思想和表现技巧,以及颓废的诗情。
可以说,戴望舒前期的诗歌都是西方象征派诗歌新美学和中国传统诗学结合的产物。其实,在我看来,中国诗人从外国诗歌中移植过来的,主要还是思想,并且这种思想是和当时的时代环境相关联的。
至于技巧,外国诗歌有的,中国古典诗歌中倒也未必没有,只是与之相比,是隐性的,再加上没有陌生感,就不是很容易引起注意。
通读戴望舒的全部诗歌,我们会发现他经常写到蔷薇,可见他是非常喜欢这种花的。但在这首诗中,诗人开头便写:'我如今已厌看蔷薇色,/一任她娇红披满枝。
'表面上看,这很有唐代诗人李益诗句'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上西楼'的味道。
但二者的思想却完全不一样。'娇红披满枝',说明诗人并没有否认蔷薇的美,只是自己觉得厌烦了,觉得再怎么美,其实都和自己无关了。
不同于大多数诗歌的开头铺垫、循序渐进,戴望舒一下子就让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厌烦、不在乎的强烈情绪,接着才写缘由。这就像一声长长的叹息,开始是高叹,然后越来越无力,最终消弭于无声。
诗人为何会感到忧郁呢?因为'幽黑的烦忧'打破了美梦,吞噬了内心的花朵,即希望被现实中的黑暗吞噬了。'幽黑'与'娇红',色彩对比明显、强烈,一面是黑暗的现实,一面是娇红的蔷薇。
诗人在残酷现实的压力下,觉得所谓的希望,也不过是'欺人的幻象',对此发出了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