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的牛，是温顺的牲畜，但是老吴的这头母牛，竟然是牛界巾帼。为救主它敢于以一敌四，杀退狼群。

60多岁的老吴家住大兴安岭脚下的呼伦贝尔大草原，那是个半农半牧的小山村。我采访时，老吴正抽着旱烟，用一把嫩草饲喂着一头老态龙钟的牛。

我说：此牛老了，快进汤锅了。不料老吴大怒：你若不是村长领来的客人，信不信我敢一棍子打出你去？

我急忙解释：牛年轻时可以拉车耕田，老了不就得把肉和皮贡献出来吗？

村长急忙解释：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在吴大叔这里讲不通。

老吴闻言突然动了感情，老泪纵横地说：这牛对我有救命之恩。它虽老了，可给我多少万也不会卖它进汤锅的。

原来，这头母牛和老吴不仅有同甘苦之谊，对他还有有救命之恩呢。

★独身的老吴是现代牛郎

老吴脚有残疾，终生未娶，一直给哥嫂放牧牛羊。

四十岁那年，哥嫂提出和老吴分家。理由是两个儿子大了，家里住不开。分家时，哥哥嫂嫂和两个侄子提出了若干理由，妄图少给他财产。

老吴豁达，知道哥嫂算计自己，遂提出：不要其他家产，只要一头小母牛。

两个侄子急忙写下了分家文书。老吴毫不犹豫地签字后，挑了一头四岁的怀孕花母牛，牵着就走。嫂嫂怕老吴反悔，在后边大喊：瘸子你可不傻，牵走的可是两头牛。

哥哥有些愧悔，急忙捂住老婆的嘴。老婆不服，被村领导训了一顿才老实了。

★母牛生牛犊让老吴盖了新房子

老吴在山边盖了个窝棚暂时栖身，训练着这头母牛帮他耕种着几亩地。入冬不久，母牛产下了第一个母牛犊。老吴大喜，把母牛的牛棚弄得背风朝阳，垫着干草，照料得特别精心。

四年之后，老吴的一头牛变成了六头牛。第五个年头，老吴就在村委会的帮助下盖起了一座不错的草房。

十多年后，他卖了十几头牛，可就是舍不得卖掉陪着他走过艰难岁月的花母牛。

已经十五岁的花母牛生下第十头牛犊后，老吴便下决心不再让这头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母牛再怀孕。

★饿狼攻击牛犊，老汉拼死救牛犊

所幸，15岁的花母牛生下的牛犊很健壮，花母牛也未见老相。老吴对花母牛伺候得更加精心。

某日，老吴赶着牛群到草滩牧放。这是他干了多半辈子的活儿。他喜欢牛的温顺，喜欢听牛铃的叮咚声，喜欢听牛掠吃青草的咔嚓声，喜欢听大牛小牛的哞哞叫唤。

他觉得，城里人绝对看不到这蓝天白云、绿草牛群的美景，听不到这牛铃叮咚，牛声哞哞的草原音乐。

老吴正闭着眼睛陶醉时，忽然牛炸了群。它们哞哞地叫着在草滩上乱跑乱窜。这是多少年没有的现象，除非是狼钻进了牛群。

老吴仔细一看，果然有只狼窜进牛群，正在追赶牛犊。可是牛犊都有大牛保护，饿狼居然不能立刻得口。最终，饿狼开始扑咬花母牛的第十头牛犊，而花母牛正在奋力抵抗。

老吴立即把牛拢成群，朝着村庄附近驱赶，接着回来驱赶斗花母牛的饿狼。

此时，花母牛因为要保护不知所措的牛犊，有些投鼠忌器，不知所措，因此被狼扑咬得十分狼狈。

老吴知道，要想赶走饿狼，必须把狼和牛隔开。但是饿狼狡猾，偏偏和牛纠缠在一起，让他十分无奈。最终老吴一狠心，一棒打在花母牛屁股上。

花母牛似乎懂得主人的意图，不再和饿狼纠缠，带着牛犊回头就跑。可是牛犊速度慢，不久就被饿狼咬伤了后腿，跌倒在地。

老吴急眼了，蹿过去一顿打狼棒，把饿狼打得狼狈而逃，这才抱起牛犊追赶牛群。可是牛犊毕竟大了，老吴实在抱不动，走了不远又被去而复回的饿狼连他一起扑倒在地，并咬伤了他的瘸腿。

老吴大怒，这是花母牛的最后一头牛犊，怎能轻易丧生狼口！他爬起来，不顾饿狼的凶猛撕咬，抡起打狼棍开始和饿狼拼杀。牛犊趁机被花母牛领走了。

最终，饿狼被老吴的打狼棍打瘸了一条腿，老吴也被饿狼撕破了衣裤，咬伤了胳膊。

★四狼扑来，把老吴围在核心

这次牛犊保卫战似乎让花母牛十分感动，它常常在放牧时凑到老吴跟前吃草，特别喜欢掠食老吴脚边的草，似乎对老吴十分亲近。

有时候，花母牛会轻轻地蹭蹭老吴的身体。对此，老吴十分受用。他知道牛是农民的朋友，都对主人有感情。

有时候，母牛还会伸出长舌舔舔老吴出汗的光头。牛舌长满肉刺，舔一下火辣辣地疼。但是老吴很受用。他常常拍拍自己的头顶，嚷着：脑袋痒着呢，再舔一舔。花母牛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就再舔两舌头。

两年后的一天，老吴赶着牛群又来到那片草滩牧放。不一会儿，牛群又炸了，而且比上一次炸得还厉害。老吴知道是狼群来了，急忙大声吆喝着把牛群聚拢到一起，往村边急赶。

牛群刚刚离开，四只狼已经扑到跟前。为了保护牛群，老吴决定拦截狼群。他坚信，大白天的，又在村边不远处，哪有狼不怕人的。

四只狼停顿下来，它们不敢到村边去攻击牛群。但是它们知道是这个可恶的人破坏了它们的猎捕计划，于是四面围定了老吴，把满腔仇恨发泄到了他身上。

老吴虽然五十多了，但除了腿瘸，身体健壮，手持一根带钉刺的打狼棒并不畏惧这四只狼。

四只狼围着他团团转，四双眼睛紧盯着他手中的打狼棒，并未急于进攻。老吴趁机挥动着打狼棒快速后退。

狼看破了他想往村边撤退的心理，立刻四面围攻。老吴立刻顾东难顾西了。幸亏打狼棒在手，碰到哪只狼，就听到哪只狼呜汪惨叫一声，急忙退后。那是被打狼棒尖端的钉刺扎到了身上。

★母牛狼咬，救出老吴

四只狼屡屡吃亏，并不甘心。一狼呜汪一声，四只狼重新发动车轮战术。这只狼刚刚扑过来，另一只狼趁着老吴抵抗之时又扑过来。

当老吴穷于应付，陷入危险中时，四只狼竟然一起攻上来。老吴立刻感到防守无力，只得把打狼棒转圈儿抡得呜呜响，但霎时就累得气喘吁吁。

危急时刻，花母牛呼地冲过来，对着狼群就是一阵低头猛撅。它是回头救主来了。四只狼看它英勇，急忙退避。花母牛却一回头，脑袋一顶老吴的腿弯，老吴不自觉地坐到了花母牛的脑袋上了。

花母牛毫不迟疑地用脑袋挑起老吴，两只狼趁机各自咬住花母牛的一条后腿。花母牛忍住痛，拖着不松口的两只狼一阵疾跑，跑到一棵大树旁，立刻高高地抬起头。

老吴明白了花母牛之意，急忙站起身，踩着牛头顶，双手抓住树枝攀上了树杈。四只狼想再围攻老吴时，老吴已经安全地坐在树杈上了。

★花母牛力战四狼，又杀一狼

狼们立刻把仇恨转移到花母牛身上，团团围住了它。此刻，花母牛豁上了。只见它低头一个冷不防把一只狼挑上了半空，接着又扭头抵上旁边的狼。

这只狼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母牛这么猛，稍一迟疑，就被花母牛一头抵在地上一顿揉搓，最终抵死。

后边咬腿的两狼想趁机掏裆，却被花母牛砰砰两脚踢出老远。

霎时间四狼一死二伤。剩下一只一下窜上了花母牛的脊背，咔嚓一口咬在牛背上，疼得花母牛哞地一声，可是无论它如何摇头，犄角都无法挑到此狼；无论它如何转身，也无法甩掉此狼。

老吴在树上急得大喊：快往树上靠。花母牛不知是听懂了主人的话，还是觉得靠近主人更安全，立即跑到大树边，把肚皮往树干上一挤一蹭。

那狼极其狡猾，四爪牢牢抓住牛背，大嘴紧紧咬住绝不松口，花母牛根本挤不着它。这让花母牛十分无奈。

此时，老吴出其不意地挥动打狼棒，砰！牛背上的饿狼立刻被老吴一棒打了下去。花母牛恨它狡猾，回头一脚踏去，吓得这只受伤狼连滚带爬地急忙躲避。

花母牛乘胜追击，扭头就杀进了三只狼刚刚组织好的反攻阵容。它不再给狼机会，扬起四蹄，就是一阵践踏。

三只狼全部受伤，再也经受不起花母牛的四蹄暴力，只好狼狈逃窜。但有一只受伤严重的跑不快，被花母牛追上，先是用犄角挑向空中摔了几个跟头，接着跟上去一阵猛踏。坚硬的牛蹄把饿狼的肋骨踩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至此，四只狼被花母牛力杀两狼，伤两狼。

★老吴反问

故事讲完了，老吴拍拍花母牛的脸说：你们说，这牛最能舍得送老汤锅吗？丧良心哪！

我十分感动，再看老态龙钟的花母牛，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似乎听懂了老吴的故事，大舌头竟然舔向了老吴粗糙的手掌。（作者简介：王天祥，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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