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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女人得了怪病,父亲有偏方,嫁个男人有个完美家庭就能治好。

发布时间:2022-11-12睡前故事 养生王
早年浙江临安有一大家子。楼主,名世昌,家境殷实,有百顷土地。他的妻子刘勤劳、能干、贤惠、善良。可惜膝下无子。楼世昌夫妇求神拜佛,无济于事。没想到,进入中年的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名叫婉瑜,夫妻俩自然是百般疼爱。

早年, 浙江临安有一大户人家。主人姓楼,名世昌,家境殷实,有田亩百顷。妻子刘氏勤劳能干,贤慧善良。

可惜膝下无子。楼世昌夫妇求神拜佛,均无济于事。不料步入中年,竟生得一女,取名婉玉,夫妇俩自然百般疼爱,视若掌上明珠。

婉玉生性聪明,天生丽质。长到十六七岁,出落得花容月貌,没有一人见了不为之心动。上门说亲做媒的不断,可忙坏了老父楼世昌。楼世昌暗中打定主意,要把女儿嫁给最富有最体面的人家,将来女儿一辈子富贵荣华,做父母的当然也脸上生光。

不料,祸从天降。一天,婉玉身感不适, 世昌请来郎中徐老先生。徐老先生三看两看,竟说出了一个令人不敢相信的话来:婉玉患有麻风病兆,多则三月,少则月内,毒气将要发作!这如晴天霹雳,世昌夫妇一听,竟双双晕了过去。

麻风,何等得令人生畏!一旦患上它,意味着知觉丧失,毛发脱落,指节溃烂,而无灵丹妙药可治。难道唯一的宝贝千金就此活活被病魔葬送吗?老夫妻俩欲呼无声。

若此事传扬开去,岂不断送了女儿,还有谁敢来登门求亲?楼世昌茶不思,饭不香,整天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妻子刘氏则精神恍惚,暗自垂泪不止。

尽管希望渺茫,楼世昌还是奔东走西,暗中问遍了近旁所有的诊所、郎中,所得的回音不是摇头,便是长叹。

正当楼世昌绝望之时,却意外听到这样一个说法:麻风病者,若为女性,婚配,其夫即死,病毒移其夫体内,而女得愈;若再婚配,男女则皆无恙。

这无非是某个闲人的信口开河而已, 没有半点科学根据,纯属无稽之谈。但楼世昌得到这个消息,像是落水之人抓到救物一般,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紧抓不放。无奈是婉玉尚未婚配,无人能救得了她的性命。

这天天刚放黑,楼家早早落了门闩。楼世昌端坐堂前,正苦苦思索救女良策,忽听得门外“笃笃”声响。

楼世昌开门一看,见是一后生,廿一二岁年纪,衣衫虽然破烂,却眉清目秀,举止文雅大方。

“老伯,能否借宿一夜?晚生当感激不尽!”后生说着,深深一揖。

楼世昌一问,对方姓俞名文清, 余姚大岚山人。

月前上京投考,名落孙山,只得回家。因囊中盘缠已尽,不得已一路借宿而来。后生说时,脸呈羞色,慢慢低下头去。

“你就将就着住下吧!”刘氏见状,早已抱来被褥, 为他铺好便床,又张罗着给他热饭热汤。

这一夜,楼世昌翻来复去难以成眠。要不要将俞文清留下?楼世昌思前想后,一时拿不定主意。老伴则在身旁哭哭啼啼,要他千万不要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楼世昌听得心烦,眼一瞪,喝道:“你说怎么办?难道眼见着让婉玉她……”

话未说完,一把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第二天清早, 俞文清正要道谢告辞,楼世昌叫住了他,“公子,我有一事与你相商。”

“老伯请讲,晚生定当尽力。”

“未知公子娶亲与否?”

“尚未娶亲。晚生家贫如洗,母又早亡,只靠老父一人做酒卖酒度日。晚生不敢妄想。”俞文清说着,低下头去。

“我见你知书明礼,敦厚善良,内心万分欢喜。膝下有一小女,年方十七,不谙世事。如蒙不嫌,愿将小女终身托付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楼世昌端过椅子,请俞文清坐下。

俞文清一听,吓得忙站了起来,连连地后退,“不可,不可,府上千金乃富豪之女,怎可与我……”

"此话差矣!我看重的是人品,贫富悬殊未必一成不变。若小女能托付与你,我这辈子也就放下了一条心。若你喜欢婉玉,请不要推辞。”楼世昌一字一音,似无商量余地。

“这那就请受小婿一拜!”俞文清见楼世昌心诚意笃,并非戏言,就答应了下来。 况且和那婉玉虽只见过一面,但她既美丽又善良, 自己能娶这样好的姑娘做妻子,做梦也不敢想的呀! 要是父亲知道了,该是多么的高兴啊! 此刻俞文清真是喜出望外,连忙向岳父大人跪拜行礼,真是感恩不尽。

“贤婿,”楼世昌见俞文清答应,好不高兴,便趁热打铁说, “依我看来,宜早不宜迟,你们的亲事,后天就办了吧?”

俞文清当然也想尽早娶过婉玉姑娘,但家中毕竟毫无准备,连老父还不得而知,就说:“恐怕太显仓促,不如……”

“你是说准备吧?我这里一切现成,不用贤婿操心。后天是黄道吉日;不要错过。 至于亲朋好友,以后补上酒席也不迟!”楼世昌接过话头, 好象一切已安排就绪。

俞文清觉得这么快成亲, 总显突兀,但又说不出不好在哪里。自家家境贫寒, 人家不嫌弃,还有什么好说三道四的呢?

俞文清开始做新郎的准备了。楼世昌呢,女儿的婚期既定,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长期搁着的这块心病也随之慢慢消除了。


转眼婚期已到。这天,俞文清上下一身新, 坐上门女婿。楼世昌一家忙忙碌碌,却一不请客, 二不声张。是夜,悄悄给文清、婉玉拜过天地,便将他俩送入洞房。

俞文清总觉成亲得太突然,简直难以相信。但眼前又明明锦绣罗帐,红烛高烧, 新娘婉玉端坐床前,一切非是梦中。于是, 俞文清欣喜万分地走上前去,轻轻挑开新娘头上的红绸盖布。

新娘婉玉端坐床前,肌肤白皙粉嫩,柳眉凤眼,樱桃小口,真是天姿国色,比西施还美三分。然而,文清发现新娘目光呆滞,既无喜色亦无悲色,神情如同枯木一般。却是为何?俞文清心中暗暗嘀咕,不由得一阵不安。

“身感不适吗?”俞文请轻轻问道,见没有回音,又走到桌边,倒了一碗茶水,端到新娘而前,“喝口水吧!”

新娘楼婉玉即不应声,也不接碗,眼睛仍是直直地瞅着地面,新郎的问话,全似未听到一般。文清见状,甚是尴尬,只得将碗放回桌上,坐下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俞某乃一介寒生,家中像样的房无一间,地无半亩,将来定要委屈姑娘。姑娘乃金枝玉叶,怎可与小生匹配。俞某也着实于心不安无奈令尊大人意旨,不便违抗……”

不等新郎说完,新娘早已泪珠满面,泣不成声。文清一时慌了手脚,连忙上前安慰,“姑娘不哭, 姑娘不哭,文清一定尊重姑娘意愿,即刻离开府上。 ”说着脱去喜服,准备出走。

不料新娘“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站起身一把拖住俞文清的身体,求道:“别,你别走!”

俞文清只道是姑娘害怕,不敢违抗父母之命,便反过来扶住她说:“别怕,别怕, 我这就去同你父母说,你父母不会为难你的。”

“不,不,是我……我不能害了你啊!”婉玉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竟伏在文清肩上哭了起来。

“姑娘有话慢慢说,别伤着了身子! ” 文清一面劝慰婉玉, 一面疑云顿生,猜想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

“是我爹爹心毒!”婉玉呜咽着,将自己如何身感不适,请来郎中, 郎中如何诊出她患有麻风病兆,爹爹又如何听得传说,如何骗取文清成婚, 以便让她日后正式再嫁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末了又补上一句:“你可知道,你若是与我成婚, 病毒就会移至你的体内,你很快就会死去。”

“啊!”俞文清听毕,如雷击顶, 一个趔趄,跌坐在椅子上。

此时婉玉擦干眼泪,扶起文清,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都想好了,决不能为了自己而害了你。我的痛苦我自己来承担。你就赶快偷偷地逃走吧! 早点回家去,你的老父亲正在盼着你哩!”说完,又掉下泪来。

“不,不,我不能扔下你不管。”俞文清听婉玉如此一说,感动得话也说不出来。他一把抱住婉玉,道:“你真是个好姑娘,你应该活下去,你应该有幸福。如果我真能替你去死,我也情愿不要赶我走,不要……”

文清的话令人心酸,令人心碎,婉玉再也克制不住,抱住文清的头,痛哭了起来。

一个要他走,一个愿为她死,一时谁也说服不了谁,又谁也不愿离开谁。如此一直坐着,坐到东方发白。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婉玉赶忙擦去脸上的泪痕,帮文清穿戴好衣衫,又将屋内整理一番,俨然刚过了洞房花烛之夜。临去拜见婉玉父母之时,婉玉嘱咐文清:两人暂不离开,以后可以同床各被,名夫妻,实兄妹,等待事态发展再作道理。


一晃十天过去。楼世昌见文清、婉玉两人恩爱亲密,形影相随,心中甚喜。偶尔有外人问起:此后生何许人也?楼世昌诡而作答:婉玉表兄是也!旁人当然不来打破沙锅,追根刨底,更不会来楼家窥探。而楼世昌呢,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女婿”,总不见有异,甚是纳闷:同房已半月, 为何迟迟不见生效,莫非此法不灵?

这天,楼世昌见文清不在,偷偷问了女儿一声:“你俩晚上可好?”

女儿先是一愣,转而明白爹爹所指好之含意,不禁脸孔一红,嗔怪道:“爹爹意思,女儿岂敢违抗!”

“为何不见有异?” 婉玉明白爹爹所说的“有异”为何,便道:“爹爹真是性急,哪有这么快就见效的!”

婉玉虽在父亲面前如此搪塞,心中却不免惊慌:原来爹爹此心不死,暗中一直在观察查究! 情知此事终将瞒不过去,还不如趁早送走文清, 以免自己疾病发作时为难了他。于是,她向文清讲明:“你在此总非长久之计。看来我病目前一时不会发作, 倒不如你先回到老家去,兴许得个什么方子, 或能救我一命。”

文清听后,沉默半晌,终于点头表示同意。半个月来, 文清所以未走,只是放心不下婉玉,怕她的麻风病一时发起,他也好照顾她,给她作个伴, 有个安慰。现在既然婉玉不肯真做夫妻, 免得连累于他,而她的病一时也不像要发作,与其在此干等, 不如回家想想法子: “这样也好,我先回去,求访求访深山老医,然后再来,看你。”说话间,两人免不了又落了许多眼泪。

第二天,婉玉来到父亲跟前,显出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说道: “爹爹,这两天忽见他胸口发闷,四肢无力,我真怕要出事情呢。还是趁早让他走吧!要是在我们家出了事,可不好办了!”

楼世昌一听女婿病情,心中一阵暗喜:此法果然灵验!想必女儿体内毒液已尽,已转入他之体内。此事既有眉目,再留意思不大,反而使女儿担惊受怕。他就此一走,悄无声息,女儿却得了救,岂不两全其美?

于是,对女儿的请求欣然同意。 他让女儿叫来文清,说道: “贤婿,半月来,小女多蒙你厚爱,我们甚是感激。只是你外出数月,家中老父牵挂,理该回家探望。因为你家中毫无准备,是否先回去收拾收拾,隔天再来接我女儿同去拜见令尊。”说完取出纹银百两,交与文清。

刘氏也含泪将几套替换衣衫放入文清包裹,要他多多保重。

当夜,文清、婉玉毫无睡意,两人说着话儿,坐守天亮。婉玉要文清不要忘了她这个可怜的妹妹;文清对婉玉则千叮万嘱:一旦病发,务必立即派人去大岚山告诉他,千万千万!

一晃又是半月。文清走后, 婉玉竟失魂落魄,坐立不宁。而楼世昌则暗中派人前去打听俞文清的生死消息,不见回音,他也忍不住惴惴不安起来。

这天, 楼世昌忽见女儿手腕上出现了块块斑纹,心中一怔,忙请来郎中徐老先生。

徐老先生看毕,道:“此乃麻风病发也!”一句话,说得楼世昌气堵胸腔,差点命绝。

待楼世昌缓过气来,便声色俱厉地将女儿叫到跟前问道:“给我如实讲来, 你与文清到底有否同床?”

女儿婉玉却平静得出奇, 婉转说道: “爹爹好意,女儿领了。 但女儿岂能为了贪图自家性命,不惜加害于人?女儿若这样做了, 虽能活在世上,也羞于见人。还望爹爹多多原谅!”说完, 婉玉跪了下去。

"贱人!”楼世昌见一切心血白费,气得脸色铁青,忿忿骂道,“竟还变着法子来欺骗我, 你跟里还有我这个爹嘛!你不愿加害他人, 却甘心加害父母不成?你想将生你养你的父母也传染上麻风, 你心里就好受了,是不?”

"你就别怪罪她了,孩子没错!”刘氏看不过去,含泪道,“孩子她也够命苦的了!"

“自作自受!”楼世昌一气之下,竟将女儿关进了柴房。任凭刘氏磕头求情,他将锁一锁,取出钥匙,扬长而去。


俞文清回到大岚山,父亲正望眼欲穿。见儿子平安归来,喜得泪花满面,连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家书也无一封,还以为出了事呢。”但见儿子神情沮丧,郁郁寡欢,便劝道:“投考不中,何必气恼,好好攻读,隔年再考不迟!"

俞文清并不应答,从包裹中取出银子,交与父亲。老父见这么多银子,好不惊异,急急问道:“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可做过对不起人家的事儿?”

文清道:“看父亲想到哪儿去了,您老只管放心用就是!我要进里山一趟,三天后回来。”说完, 换上粗布衣衫,出门去了。

俞父眼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中好不纳闷: 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儿子从来顺从听话,凡事都禀告父亲。 可今天他明明心里有事,却为何不与我诉说?老人慢慢悟出一点道理: 儿子年纪不小,有心事了!是该给他娶房媳妇了! 一来对他是个安慰,二来也对得起他早死的妈。

以往,老人每天一早挑着两个坛子去卖酒,今天一反常规,将酒担一搁,换了身像样的衣服,访东家走西家地托媒去了。

不出两天,上门来做媒的竟不少。俞父一一招待,最后决定娶一个叫做秀英的农家姑娘,并约定日子将聘礼送过去。

几天后,文清回来了。只见他衣衫不整,神情疲惫不堪。一跨进门,便仰面躺在床上,不时发出叹息。俞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忙端上热水热汤。等见文清稍有平静,便将给他定亲之事一一说了。不料文清听后毫无喜色,反跳将起来:“父亲真是!谁让你定的亲,我这辈子不娶女人!”

老父愕然, 简直怀疑儿子在外头中了什么邪,但还是好言相劝:“想开些吧,名落孙山的何止你一个!”

儿子却也软下口气道:“父亲,我不是为的这个!我心里好烦恼,求父亲把这门亲退了,孩儿已经娶了呀!”说着,两眼一红,竟落下泪来。

作父亲的不忍心违拗儿子,真的将婚事退了。但心中的疑团越缠越紧,文清究竟为的什么?已娶了?那妻子又在何处?

这天一大早,文清向父亲交代一番,又往黑虎岭去了。去黑虎岭路途险恶,野狼出没,一般人不敢轻易前往。可文清说要去那里打听个祖传名医,非去不可。老父亲阻拦不住,只得任他而去。

傍晚时分,俞父又站在门口盼望儿子,却见一位头发散乱、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子走来,在他面前站住了,说:"大伯,行行好,给口饭吧!”

俞父见原是个乞丐,好生可怜,便将自己要吃的晚饭全给了她。那年轻女子接过饭却不走,问道:“这里可是俞家?”

“正是。”

“有个叫俞文清的后生吗?”

“我儿子正是俞文清。”

“他可在家?”

"前几天去黑虎岭找什么名医去了,到现在还未回家, 我正着急哩!咦,你怎么?”俞父觉得奇怪,正待发问,忽听远处有人呼喊:“文清摔伤啦!” 只见三四个人抬着文清,正急急往家走来。

俞父慌忙扑了过去, 见儿子左腿骨裂,动弹不得,痛得面色发白,满是冷汗。 俞父将儿子接进屋,安顿躺下,谢过众人, 忽然想起刚才的年轻女子,却早已不见人影。

你道年轻女子是谁?正是婉玉。原来婉玉被关以后,想想好不伤心:亲生父亲竟不如一个过路陌生人!文清他心甘情愿服侍她,照顾她, 甚至不惜代她去死;父亲呢,竟不顾女儿有病在身, 忍心将她锁进柴房!如今身上已是斑纹累累, 不久将要化脓腐烂,再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她想一死了之, 然而又想起文清。

文清临走千叮万嘱, 要她病发即派人送信去,可又怎忍心连累于他?她只怨自己命苦,今世不能与文清做真正的夫妻。但她毕竟好生想念, 决定最后再偷偷见上文清一面,然后悄悄死去。

于是,她星夜从柴屋逃出, 一路风餐露宿,摸到大岚山,终于找到了文清的下落。

可是这一切,文清哪能得知?前几天,他去黑虎岭找名医,寻求医治麻风秘方。不料走到峡谷, 忽见一群饿狼,他夺路而逃,不慎一脚踏空,摔下山崖。幸亏被一猎人发现,才叫人将他送回家中。

俞父忙着给儿子洗伤口,包扎,把刚才遇见那个乞丐打听文清一事,早已丢到脑后。

婉玉躲宿在离文清家不远的一间破庙里,由于破庙年久失修,早已无人问津, 倒给婉玉提供了方便。这天,婉玉望见俞父挑着酒坛又出去卖酒,便穿上蓝布大褂,挽起发鬓,俨然象个家庭老妇。 若不细心察看,谁也不知她青春年少。 婉玉来到俞家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听得有人招呼,便推门走了进去。

文清躺在床上,左腿夹着木板,斜搁在床架上见一老妇进得门来,不觉有些惊讶 “大娘,你是……”

“我打这儿路过,麻烦向兄弟讨口水喝!”婉玉见文清面容憔悴,腿上血迹斑斑, 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但她不敢多看,赶紧掉过头去, 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喝完水,像似妇人爱拉家常一般地问:“你家好清静!父母可双全?”

“母亲早亡,仅老父一人,刚出门卖酒去了。 ”

文清见来人热情,也就如实相告。

“兄弟尚未娶亲?”婉玉问毕, 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

“不,已娶。”

“噢?”婉玉一怔, “怎不见娘子相陪?”

“不,她……她在娘家! ”文清顿时脸带愁容,沉重地说道。

“却是为何?莫非她待你不好?”婉玉只当是俞文清回到大岚山家后,已与他人拜堂成亲, 而婚事不称他心。她不由得忘了自己,关心起他来。

“不,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可惜她麻风病即将发作,叫我好生牵挂!我本打算早去看她,可恼这脚——唉! ”俞文清在受伤的左腿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呀!”婉玉再也难以克制,一声叫,珠泪双流。 原来文清并没有忘记她,而为她舍了一切。

“你这……”文清见来人为他洒泪,不安地打量起她来。

“你们叫人太心酸!实在是,” 婉玉忙提起袖子,趁擦泪遮住面孔,说道,“不过,麻风病人乃一个废物,你总得好好娶个妻子才是!”

“不,除了她我谁也不娶。即便今世不能成婚,我愿等来世。”

“这如何使得! 这叫婉玉如何安心,你还是早早忘了她吧?”婉玉急不择言,竟直直地劝说起来。

“你是?”文清见此人的举止言行,好生怀疑。

“噢,我是路过这儿,顺路讨口水喝。”婉玉忙转过身去,以避开文清的目光。

“为何好生面熟?”对方越是躲避,文清越是觉得可疑,他不顾腿上伤痛, 竟一拐一拐下得床来,向妇人走去。

“噢, 实话相告。我是婉玉的邻居。今带来她的一件东西,要你好好保存。”婉玉知道再呆下去, 势必真相大白,故一面急急编话, 一面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交给文清。

不待文清细看, 便低头逃出门去。文清打开香囊一看,见是一个玉制如意,不禁一声“哎呀”,便跌跌撞撞扑向门外,一声“婉玉”声震苍穹!可惜已迟, :只见婉玉已经喝下一碗毒酒,仰倒于地了。

原来,这两天婉玉几次来到俞家门前,均因见俞父在而返身折回,对俞家院子早已了如指掌。她早见院侧有只破坛,破坛内虽只有少量废酒,却躺有一条死去多日的毒蛇。她早就拿定主意,待最后见上文清一面,便一饮这坛内的毒酒而命归黄泉。

文清扑到婉玉身上,肝胆俱裂。他后悔没早一步认出婉玉而挽留住她, 后悔没早一天将这有毒的废酒坛扔掉;他不顾一切,摸着婉玉的头,婉玉的手, 恨不能让她重新睁开眼来。

俞父回来后,文清将事情前后一说,竟也老泪纵横。他们见婉玉胸口尚有热气,便不忍动她,一直让她静静地躺在家中。

真是无奇不有。奇迹在俞家小院发生了!第五天的晚上,婉玉出人意外地慢慢苏醒过来,身上的斑纹,竟然也一块块地剥落,

重新出落成了一个红红白白,粉嫩粉嫩的少女!

隔天,俞家张灯结彩,贺客盈门。人们争相前来观看天仙般的新娘。婉玉端坐床前,面对新郎文清,真是悲喜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