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癌之路(4)观察室的故事(1)

更刺激的是，在留观室会遇到不少奇葩的病人。当然也有不少感动的故事。

奇葩一：我们住进来的第三天晚上，和我们相邻的10号床来了一位八十五岁的老人，据说是胰腺炎来看急诊，陪护的是他女儿，女儿看起来也快60岁了。一开始老人看着还挺正常，到了晚上，话就多起来了。关键是在输液的时候，他总是拔针，吵着要出去尿尿。到了厕所也尿不出来，刚回到床位又嚷嚷着要出去尿尿，翻来覆去闹个不停。姑娘气的没办法，给尿壶他也不用。姑娘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终于忍耐不住爆发了，狠狠的说了他几句：

“爸爸，我已经48小时没合眼了，你别作了，行吗？”

这下可算摸了老虎屁股了，老人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了严重伤害，彻底开始发疯了，没完没了地打骂女儿。后来他女儿服软尽说好话，也不成，整个病房充斥着这对父女俩的对话。

老人没头没脑地发表着演说，一夜不睡，也不穿裤子。穿梭在病房狭窄的过道上，累了就咚的一声跌坐在身边的椅子或者床铺上，吓得大伙都不敢躺下，看戏似的，盼望着老人能安静下来。

老人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女儿长得瘦小。扶着梦游般的父亲来回逛，显得特别不安全。问题是他根本不想往床上躺。脑子混乱不堪说胡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刺激，还是真的老年痴呆了。控诉了自己的夫人之后，竟然把女儿当成了自己的老婆，胡说八道动手动脚！

女儿感到让自己太丢人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叫来值班医生，给父亲打了一支镇定剂。奇怪的是镇定剂对老人一点儿都不起作用，反而更兴奋了，做报告似的激情演讲，搞得大家一整夜都没办法睡。

他的床铺和我们相邻，通常情况下，陪护家属睡在两张床铺中间的过道。简易的陪护床只有不到十公分高，老人在旁边不停走动，一副要随时摔倒的样子，我竟连躺也不敢躺了。我们都怀疑值班医生是否用错了药，会不会给他打成了兴奋剂呢？医生也纳闷：通常的病人一针下去就倒了，怎么对这位老人就不管用呢。

直到第二天早上。老人依然裸着两条长腿，只穿个短裤。在走廊里和另一间病房来回转。女儿也没有办法，怕他摔跤，就这样扶着他任他游走。又闹腾了大半天，第二天傍晚时分，医生担心再这样闹下去其他病人没法休息，会出状况，就和老人的女儿商量劝他回家，等情绪稳定了再来。老人的女儿疲惫不堪，又担心回家后老人的胰腺炎没止住有生命危险。一直犹豫不决。

大家伙大概也是被这位老人折腾怕了，集体给老人做工作。告诉他输完了液就可以回家了。老人这才安静下来。乖乖的输液，不再闹了。忽然他好像清醒了，感觉自己之前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他问他女儿：“我觉得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跟你吵架。梦见我去法院告你了。”

什么梦啊？这是实实在在发疯的话。女儿毕竟懂事，跟他说：“你就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老人有点不好意思，不再吱声了。输完液已经是夜里11点了，女儿带着老人离开了留观病房，大家这才开始放松休息。

奇怪的是闹腾了一天一夜，大家好像一点儿都不困。整个病房里的人就像看大戏似的，在互相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