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和尚打算渡河离开，迎面一只船撞过来，忍不住要破戒

文/红雨

若愚和尚是位游僧，在外游历多年，看过无数大佛，拜会过无数法师，始终不能了悟。

这日，若愚和尚路过一处地方，一条大河阻住了去路，河面宽广水流湍急，左右顾盼不见小桥，也没有船只路过。正准备折返，突然看到对面山中似是有烟雾升起，时隐时现，颇似庙里的香火。

若愚和尚在外游历是为了尽早开悟，斋饭可以不吃，见庙却不可不拜。

和尚踮起脚尖仔细眺望，对面山中果然有座庙，看起来还不小，参天大树掩映中露出屋檐瓦楞，落日下隐约能听见暮鼓和诵经声。

若愚和尚心中大喜，人迹罕至的大山中竟藏着古刹，岂不是机缘？

再看看眼前的大河，十几丈宽，想过去还真不容易。

和尚找来一些枯木绑成木筏，摇摇晃晃好不容易过了河，衣服湿了大半。天已经黑透，若愚肚中咕咕作响，趁着月光匆忙上山。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庙里，庙门虚掩，并无烟火，也无僧人。

若愚并不恼，对着佛像拜了拜，坐在蒲团上开始念经。

可腹中饥饿，衣服又是湿的，越坐越冷，无法专心念经，若愚和尚起身，把整个小庙转了一遍。

庙里整洁干净，从香灰看，香火旺盛，小庙虽不大，前厅后堂居室厨房一应俱全，并不是久无人居的样子，桌子上干干净净，茶壶厨具也干干净净，也许和尚只是出门打柴挑水，或者化缘去了。

若愚在厨房里烧了些开水，顺便把衣服烤干，但是没有吃食，转了几圈后发现有个香炉里面盛着半炉小米，里面没有“香根”，黄澄澄的惹人流口水。

和尚实在饿，把香炉里的米淘洗一下，煮成粥吃了。

小米粥香甜暖胃，吃完浑身暖和，又去大殿念了一回经。他从不担心荒山野岭野兽出没，也不担心贼人强盗，很快入定。

第二日若愚本打算离开，但是吃了人家香炉里的米，想当面跟住庙和尚道声谢，便留下来，把庙里打扫一遍，把水缸打满水，再劈些柴。

靠近午时依然不见有人回来，若愚又饿了，下意识瞟了一眼昨天的香炉，惊讶地发现香炉里又有半炉小米，跟昨天一样，黄澄澄，干干净净。

和尚以为有人回来过，又把庙里前前后后找了一遍，连个影子也没有。

“许是我出门打水的时候有人放进去的。”若愚对自己说，可总不能说服自己，索性再煮来吃。这次若愚一直盯着那香炉，果然，小米倒出来不到半个时辰，里面又有了半炉。

若愚又惊又喜，得了宝贝一样，又手足无措，扰得他心神不宁。

“我可以带走，或者住下来。”他心里想，但马上打消了这念头，觉知自己生了贪念。修行20年，走过的路无数，见过无数庙，面对这么一个香炉就起了贪念，这些苦怕是白吃了，真是愚钝。

若愚和尚爬起来，马上就走，立刻。

和尚顺着来时的路下山，路上想着昨天入定时的奇遇，明明没睡着，怎么就梦见佛像活了呢，还用手指按住自己的脑门说:“不动！”

若愚被惊了一身冷汗，睁眼看，佛像威严不动，但自己的脑门却隐隐作疼，难道菩萨怪罪自己吃了香炉里的米？

和尚不由加快步伐，还是在天黑前过河比较妥当。

昨天的简易木筏还在岸边，和尚把木筏推进水中想划到对岸。昨天是顺水，不用划也能漂过来，今天不同，逆水又逆风，吃力地划了半天，才离开岸两丈有余，且方向不受控制。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划到河中间，突然发现有艘带蓬的船冲着自己的小木筏撞上来。只顾着划木筏离开，都没留意河上啥时候有一艘船路过，南北方向走的，而自己是东西方向，在河中心相遇。

想躲开是不可能了，木筏不受控制。

若愚对着船大喊：“喂，船家——不要撞我——这里有人——”

大船毫无反应，继续上前。

“船老大，这边有人——”和尚急了，要撞上，自己的小木筏非得散架，扯开嗓子喊：“喂——”

还是没反应，眼看着逼近，霸气十足，跟故意的一样。

和尚火冒三丈，还好伸手灵巧，在大船撞上来的瞬间放弃木筏，攀住大船船舷翻了过去，他想去揍船家一顿。

和尚站稳脚，环顾四周，船上空无一人，船只是顺着风漂过来的，他的火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愚拍着脑袋坐下来，今儿是怎么了，一日竟然破了两戒。

他坐在大船里随风往下游飘去，看着自己的木筏变成一堆废柴，在河面飘荡——本来就是一堆废柴——他陷入沉思。

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怪船上的人，知道船上没有人，便气不起来了，这是对人不对事啊，事情本身没什么好动怒的，是因为跟人，才生气。

自己吃了一香炉小米，着急毛慌地离开，又是为什么呢？心里若没鬼，又怎会怕？

和尚冷静下来，二十岁出家，游历二十年，年过不惑终不得真谛，不停寻找并无半分精进，一点点小事就让自己破戒，苦行真的是对的吗？还是自我逃避的借口？

若愚起身掌舵，把船划了回去。

天色尚早，找个合适的地方把船拴住，再次上山，这次脚步不再匆忙，无比坚定。

若愚和尚在小庙里住下来，改法号为“不动”，结束了他的游僧生活。但是他再也没有动过那半香炉小米。

笔者说：

故事源于“空船”的典故，被船撞到怒不可遏，可是如果发现没人呢，还气得起来吗？我们大多数时候是跟人生气，不是事情本身，所以当你怒不可遏的时候，不妨把人的因素剔除出去，不要对人抱这样那样的期望，便不会生气，凡事，对事不对人。遇到任何麻烦，处理就是，只解决事情，不责怪“船家”。

“若愚”师傅的贪念和不能停止的游历，也是源于自己的内心，心若“不动”，聚宝盆又如何。人生的盲目努力，不能停歇，都是在向外求，治愈不了内心的焦虑，忙忙碌碌一辈子也只是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