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三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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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候，有一个名叫钱毕仁的财主，为人悭吝刻薄，为了钱财，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一天，是钱毕仁五十大寿。各地乡绅名流纷纷到来祝贺，送来的礼品，摆满一个大厅堂。

钱毕仁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嫁给了有钱人家，两个女婿不时送来点财物孝敬岳丈大人，很讨钱毕仁喜欢。三女儿嫁的原来也是富户，后来破产了，钱毕仁便白眼相看，骂三女儿是命中注定的贱骨头，鄙视三女婿，生怕他们占便宜，不欢迎他们探亲，钱家好象没有这门亲戚。

这次钱毕仁五十大寿，一早便通知了大女儿、二女儿和女婿，就是不告诉三女儿和女婿，今天，大女儿、二女儿和女婿都来了，钱毕仁看到他们送来的各式厚礼，乐得笑逐颜开，在宾客面前，倍加夸耀。

钱毕仁不愧是个吝啬鬼。今天宾客满堂贺他生日，已是日落黄昏，还未开宴，正当大家饥肠辘辘的时候，他才出堂，干咳了几声，慢吞吞地说：“今乃鄙人贱日，承蒙各位隆情厚礼，感激万分。本当聘请名厨，熊掌驼峰，山珍海味，与诸位共醉一场，”宾客一听，以为今晚宴会非同小可，情绪立即高涨起来。即便最了解钱毕仁的风水先生，对菜式不寄什么希望，起码是有饭开了，也跟着活跃。

不料钱毕仁放低声音，话锋一转：“但是，很遗憾，大家都知道，我出生之日，乃是我母难之期，与阎罗王一纸之隔，所以我…我怎能大饮大食，忘记亲恩？”说到这里，居然泣不成声，涕泪交加。最后象杀猪那样嚎叫：“诸公呀，为了孝，我决定断炊绝食一天，以志不忘！”讲完继续放声大哭。众宾客惊讶不已，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只好急急辞退。

宾客走后，钱毕仁马上破涕为笑，喝令家丁钱七紧闭大门，开桌上茶，佳肴美酒，和女儿、女婿吃喝起来。

屋里灯红酒绿，门外风飘雪漫。钱毕仁正高兴今年生日又发一笔横财的时候，冰天雪地中走来了他的三女儿钱素梅和三女婿韩义。其实韩义虽然落魄，但孝心可嘉，为了祝贺岳丈生日，连日来忙站街头卖字，好不容易赚得几个钱，买了一钵蒸糕，捧来祝寿。钱毕仁看见当即诸多奚落。不但不邀他俩入席共餐，还想把他们赶走。后因怕街坊议论，勉强给两碗白饭送他们到柴房暂宿一宵。

柴房四面通风，韩义、素梅进住，等于餐风宿雪。韩义身上只穿两件单衣，一阵寒风呼呼，想到妻身有孕，即解下一件给妻加暖。妻子安睡后，韩义越来越觉寒冷难抵，坐不是，卧也不是，只见旁边有一石磨，灵机一动，把石磨舞弄不停，不一会儿，浑身发热，继之满头大汗，顺手拿起烂葵扇一把，扇了起来。

宴罢之后，钱毕仁怕三女夫妇受辱想不开或报复，都对自己不利，于是叫钱七提着灯笼引路，来到柴房查看。当他看到韩义穿一件单衣，却满头大汗，还在扇扇，不觉大吃一惊。贪婪的钱毕仁，左看看，右想想，当即认定韩义这件烂单衣是件宝物，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可抵御严寒的“火袍”。因此，他死缠烂缠，软硬兼施，说什么年老体弱气衰，要女婿将“火袍”送给他，卖给他。不管韩义怎样解释，他全然不听，甚至越解释越发怀疑韩义不肯让宝。最后，钱毕仁叫钱七取来一件新皮袄，硬换了韩义的破单衣，并嘱钱七拿破单衣回去洗净藏好，使他很快能享受“火袍”的温暖。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习俗送旧迎新。钱毕仁想到自己是花甲之年，仍无子嗣，就把风水先生请来，风水先生知道钱刻薄成性，借故天寒不外出，想敲点竹杠。

钱毕仁一想，自己有了“火袍”，再冷也不怕，格外大方地脱下自己的皮大袄借给风水先生，就这样，拉拉扯扯，钱毕仁穿起“火袍”，威风十足地和风水先生出门看风水。

路上，钱毕仁初穿“火袍”，心理作祟，而且又是走路爬山，觉得浑身发热，得意忘形。但是，在山上停下来的时候，风水先生看到钱毕仁脸青唇黑，浑身打哆嗦，怕他要回皮袄，于是在漫天风雪中借故桃之夭夭，待钱毕仁觉得冷不可耐，要取回皮大袄时，风水先生早已回府了。钱毕仁缩成一团，叫家丁围护着他，大骂韩义欺骗，决定立即去找韩义算账。

话分两头。韩义夫妻虽然清贫，但很恩爱，生活很美满。这天除夕，素梅一早起来把平时织布积蓄的一点钱，买了一双猪腿，放在一个沙锅里炆得香喷喷，等韩义回来团年。

韩义非常勤劳，大年三十也上街卖字画。为了和爱妻吃一顿丰盛的团年饭，也买了一双猪腿回家。韩义前脚进门，突然听见喊“救命”之声。原来是钱七和家丁抱着冻僵了的钱毕仁来到。经过抢救，钱毕仁醒来便破口大骂，逼韩义夫妇交还新皮袄，和赔偿一切损失，包括受寒的医药金。面对这无理取闹，起初，韩义夫妻还是忍气吞声，婉言解释，但钱毕仁蛮不讲理，喊打喊杀，韩义忍无可忍，只好把心一横，以牙还牙。

“你糟蹋了我的传家宝！”韩义说。

钱毕仁一瞪眼：“什么，我糟蹋了你这件烂衫?看，我还叫丫鬟们洗得干干净净，洗了一井水了！”

“水洗？”这启发了韩义。于是，韩义振振有词地：“岳丈大人，枉你聪明一世，火袍怎可用水洗？水火不容嘛，水一浇，火就灭了啊！”钱毕仁一听，不禁哑口无言，而且臭骂了钱七和家丁一通。钱毕仁正想溜走，忽觉肚饥难支，一眼瞥见挂着那双猪腿，垂涎三尺，立即转怒为笑，叫素梅快拿去炆炖给他吃。

素梅虽有气，但仍无可奈何地把猪腿拿下厨房。当看到沙锅里炆熟的一双猪腿，觉得反正要给父亲吃，不如把炆好的端出来，让他们吃了快走。于是把香喷喷的猪腿捧上来。

钱毕仁口吃心想：女儿刚把猪腿拿进去，眨眼间怎么炆得如此烂熟?当即就问女儿:“你是用什么煮的？”“用沙锅。”“沙锅？”

钱毕仁肯定此锅是一宝，提出要高价买下这宝锅。素梅本来想解释清楚，一闪念，如果说明白，熟的吃光，生的拿走，团年盛餐吃不成了。因此，当钱毕仁问她怎样使用这沙锅时，她乱说一番：点燃一根香，在锅底绕三圈，口念“一燂滚，二燂熟，三燂口有福。”还说，只要这样，锅里放的是石头，也炆得烂烂的。

钱毕仁惊喜若狂，放下些银子，捧起沙锅就走。

钱毕仁走后，韩义夫妻有点担心，怕“宝锅”失灵又来闹。夫妻商量后，觉得事既如此，只有一不做二不休，想个办法彻底教训教训钱毕仁。韩义夫妻想了一个通宵，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并请邻居冯桂配合。他们平时相处甚好，冯桂一听说便乐意帮忙，如此这般布置一番，各人便去作准备。

钱毕仁捧锅回家，一觉醒来，叫丫鬟切肉切菜，心急试宝。自己找些红纸黄绢，将沙锅打扮得五光十色。恰巧，钱毕仁的大女婿、二女婿有事路过，钱为了显示自己的宝锅，格外大方地留他们吃饭。

当大家围坐对着“宝锅”等吃的时候，钱毕仁先把生肉生鱼放进锅里，然后手拿一支香，一边在锅底打圈，一边不停地念咒：“一燂滚，二燂熟，三燂口有福。”循环念过几次之后，亲自打开锅盖，请大家起筷。

开始，女婿们见水不热，肉色未变，都不敢夹来吃，问是何故。钱毕仁得意地说：“宝锅就宝在这里，煮熟了颜色一样新鲜！”大家一听，立即象饿狗抢屎那样，争着把大鱼大肉往嘴里送，而且连声赞好，说：“味道新鲜，与一般锅煮的大不相同。”

正当大家吃得热闹，一、二、三、四块大肉进肚之后，大女婿难以自控地呕吐起来，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最后连钱毕仁也呕吐不止。鬼迷心窍的钱毕仁以为是念经不够，边呕吐边继续念“经”，手舞香火，口沫横飞，念了三十遍也不灵验，直至呕吐到两眼发白才罢。钱毕仁又骂韩义夫妇骗了他，下令钱七把韩义夫妇抓来问罪。

正当钱毕仁大发雷霆之际，冯桂匆匆进来恳求借钱医病。爆火的钱毕仁，说冯过年借钱有意冲撞财气，拿起扫帚就打，欲把冯桂赶走。冯桂并不马上走，故意绕桌乞求，将沙锅一碰跌地破碎。这时，钱毕仁火上加油，一棍打过去，冯桂大叫一声便昏迷倒下。两个女婿见出了人命，借词欲溜，钱毕仁一把拖着他们说：“不许走，偿命你们也有一份！”顿时全家乱作一团。

此时，韩义腰插木棍，手捧风炉匆匆到来，声称沙锅与风炉本是一对，缺一不成宝，岳丈大人走得太急，现在专程送风炉来。

钱毕仁此刻顾不得沙锅风炉之事了，眼前出了人命，叫大家急谋对策。“这有何难？”韩义微微一笑，从腰间取出木棍，口中念念有词，举棍在冯桂头上轻敲三下，冯桂一骨碌站了起来，继续向钱借银两，仿佛不知自己“死”过一次。

钱毕仁目不转睛地盯着韩义手中的棍，心想：“又是宝？”天下间谁不垂涎起死回生之物?于是，大、二女婿也不客气，和钱毕仁竞出高价收买宝棍。

开始时，韩义装作不肯，说祖传三件宝，已被岳丈大人糟蹋了两件，最后一件救命之宝再遭不幸，实在对不起祖宗。后来，在钱毕仁死求硬逼之下，韩义获得高价才表示忍痛割爱。钱毕仁诡计多端，想到此乃世间罕有宝物，为免韩义日后反悔，提出立字为据，随即写下：“钱毕仁愿出良田百亩，白银千两，买下韩义木棍一条，一经交易，双方不得反悔，恐口无凭，立字为据。”本来，韩义拟写“宝棍”，钱毕仁怕惹人注目，硬要改为“木棍”。双方签字印上指模，各执一纸，然后各自离去。

这一阵，钱家可热闹了。钱府一家大小，妻妾儿孙，女儿女婿，个个都说身体有病，要求给宝棍打儿下。钱毕仁乐不可支，说：“要打可以，每棍收银十两。”大家一听收银两，虽然肉痛，但一想“棍到回春”，可抖数精神，都急去拿出各人私蓄来买棍打。

钱毕仁收足银两，叫大家一排坐好，学着韩义手举棍、口念咒：“天灵灵，地灵灵，冤鬼病鬼快快离开枉死城。”用尽平生力气，一个个照头打去，棍下人倒，象一条条插不稳的蜡烛那样倒在地上。钱七上前观察，觉得气色不对，急呼救命。钱毕仁看了几看，下意识地用棍试敲自己一下，感到痛楚难堪，于是大喊上当受骗，要钱七执笔写状，告到官里去。

钱七摆开纸墨，想到刚才双方立下的字据，提醒老爷这场官司打不得，因为字据写明是“木棍”，没有写是起死回生的宝棍，如若上告，不是衙门不受理，便是诬告反坐。钱毕仁拿出字据细看，觉得钱七所说虽是道理，但刚才立字时他为什么不提醒自己，于是一气之下，乱棍猛击钱七，钱七立即倒地。钱毕仁看厅上尽是死人，心惊意乱，踉跄几下，抱棍欲走，不料拿棍时棍碰墙刚好回击了自己的脑壳，“天啊！”一声叫喊立即昏倒地上。正是：三件宝，三件宝，善恶到头终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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