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丨非遗传承•联圣钟云舫睡前故事（22）：草包官吏

非遗传承•联圣钟云舫民间故事（22）

草包官吏

牛宏泰 讲述 庞国翔 记录整理

清光绪年间，几水城有个官吏姓叶名贵年，此人胸无点墨，却偏爱卖弄斯文。他到几水城任职不久就不断贪污受賄，大刮地皮，猛收苛捐杂税。这个叶官吏还串通土豪劣绅张老板等，干了不少的坏事。

为了宣扬 “家声”和“官威”，更为了趁机大捞一把，叶贵年决定借他父亲去世之机大办丧事，设灵堂、做道场，明里暗里让属下赠送丧礼，还摊派百姓捐治丧费，一时间闹得全县城乌烟瘴气。

这天上午，正当叶官吏带领全家人哭灵时，“吼班”通报有人送来一副挽联。叶官吏一问，才知道是本城有名的才子钟云舫“敬送”的。叶贵年早就知道钟云舫不大好对付，其所写联语常常带“刺”。但他又想，本人乃朝廷命官，一城之主，钟云舫也末必敢在今日放肆，借他两个胆他也不敢乱劈柴。再说，如果自己无端拒收这副挽联，冷落了闻名全城的秀才，这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想到这些，叶官吏让人收下挽联，并对所有来客高声宣布——“本邑才华横溢的钟秀才送来挽联，可知家父是死得其所！”

这“死得其所”让来宾们一个个哭笑不得，大有“吃鸡毛”的感觉。叶官吏见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不休，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这句“死得其所”极富文采哩。兴奋之余，他又叫侄儿当众宣读钟秀才送来的挽联。原来联语写的是——

“多少人痛悼，斯人千古；

千百世最叹，此世太平。”

在场人一听这挽联，无不吃惊。叶大老爷叶费年的父亲“千古”了，“此世”才能“太平”——这不是明明在骂他“活该死”吗？可是叶官吏不仅没有听出钟秀才的弦外之音，反倒不停地夸道：“妙笔生花，真是笔力千钧!”叶官吏越说越带劲，还不时发出阵阵干笑。这笑声，连同做道场的和尚和端公敲打的木鱼声、击磐声以及众人的哄闹喧哗声，组成了混乱不堪的 “合奏曲”。

正当叶官吏得意忘形的时候，“吼班”又送进来两副卷着的挽联。叶官吏颇感兴趣地问：“挽联何人所送？”“吼帮”道：“仍为本城秀才钟云舫所送！他说前一副挽联未尽其情，故再奉两副！”此时，叶官吏更加飘飘然起来，牙缝里又挤出几句文绉绉的话：“钟才子又献双珠，若萱堂在世，必当笑纳也!”众人闻言，无不倒胃，人群中又发出了笑声：送两副挽联怎能叫“献双珠”？称母亲用的“萱堂”一词怎能移赠于父亲头上？“孝子”叶官吏并未觉察自己言语有失，反倒大声吩咐：“快快将钟秀才所赠挽联悬挂起来！”

挽联高悬墙体，众人定睛细看，见其中一副写的是：

“门面有税，膏捐有税，烟酒糖亦有税，画策无遗，术也可使致富；

左右曰贤，国人曰贤，诸大夫皆曰贤，盖棺论定，今之所谓良臣。”

实际上，此上联讽刺死者生前处心积虑为猛征捐税出谋划策的丑行，下联说死者是秽行累累的奸臣，三个“贤”字及“良臣”一词，全是反语。草包叶官吏当然不明白此联意之所在，还在一个劲地点头称赞。人们再看第二联，写的是——

“古子美能比今子美；

前汾阳岂同后汾阳？”

叶官吏见这副挽联将亡父比作杜子美、郭汾阳（即郭子仪)，高兴得简直合不拢嘴。他怎么也不会明白这副挽联采用的是明褒实贬的手法，讽刺更加尖刻，更加有力。

众人暗自为钟秀才的才思、勇气叫好，叶官吏也还陶醉在挽联对亡父的“赞美”之中，禁不住时时发出几声干笑。直到他家的塾师前来灵堂吊唁时，指着钟云舫所送的三副挽联，叫下人立即取下。塾师对叶官吏进行了一番耐心的教导之后，这草包官吏才哭丧着脸，明白家父死后还在挨骂。

从此，在叶官吏心中，便开始谋划打整钟云舫的歪点子。没想到几年后钟云舫真的出事了。

当时几水城有名的茶馆老板汪三开和几个秀才在议论此事时说：叶家父子在本城虽干尽坏事，但在别人家的丧宴上送如此的挽联，这灯儿拌大了，后果才这么严重……

（流传地区：龙门场、高牙场、栀坪场、仁沱场、先锋场、几江场、真武场、贾嗣场、广兴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