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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闺房风流案

发布时间:2022-10-15睡前故事 养生王
清康熙年间,山东东昌府聊城县有一位老郎中,名叫吴中魁。吴郎中早年丧妻,撇下一女,取名荷花,年方二九,长得美貌绝伦。荷花自幼跟爹爹识文断字,不但能吟诗作赋,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吴郎中视她为掌上明珠。吴郎

清康熙年间,山东东昌府聊城县有一位老郎中,名叫吴中魁。

吴郎中早年丧妻,撇下一女,取名荷花,年方二九,长得美貌绝伦。

荷花自幼跟爹爹识文断字,不但能吟诗作赋,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吴郎中视她为掌上明珠。

吴郎中每日外出为人医病,荷花一人在家甚感寂寞,她为了找个伴儿,便将住在她家对门的张翠花邀到家中陪她说话。

张翠花二十三四岁,年轻守寡,长得一副好模样。荷花与她无话不说,十分要好。

一天傍晚,张翠花在荷花家中说了一阵闲话,看天色已晚,便告辞回家。荷花将她送到大门外。


恰巧有一书生正从荷花门前经过,荷花见这书生二十来岁,长得眉清目秀,心里一怔,不觉动了春心,对这书生含情脉脉。这书生见荷花窥视于他,不由脸一红,将头一低,匆匆离去。

这时,翠花见荷花还在目送着那个书生,不禁掩口而笑,说道:“公子走远了,还在看呀!”

荷花自觉不好意思,忙问道:“翠花姐,你认识这位书生?”

翠花“咯咯”一笑,说道:“他与我姨妈家是邻居,我到姨妈家串门常见到他。他叫叶秋怀,满腹文才,人品端庄,还是个秀才呢!”

翠花说到这里,瞧了荷花一眼,问道:“你看这公子怎么样?你若有意,我可撮合托人为你做媒!”荷花听了,虽未答话,可心已默许了。

第二天晚上二更刚过,荷花正坐在灯下绣花,忽听有人敲门,荷花心里一惊,忙问:“是谁?”

门外低声答道:“小生叶秋怀。”荷花一听是叶公子,转惊为喜,忙走到门旁说道:“自从在门外见到公子,小女我昼夜难眠。若公子有意于我,快请人做媒,早定终身!”

叶公子听了,当即允诺。可他再三请求要进闺房见她一面。荷花心想:深更半夜与男子约会, 若让爹爹知晓,他岂能饶恕自己。可又一想, 叶公子对自己如此痴情,若将他拒之门外,岂不凉了他的一片痴心。

荷花想到这里,便正正衣饰,轻轻打开一扇房门, 叶公子随即闪了进来,还没等荷花将门掩上, 叶公子便将她抱住,向她求欢。

荷花听了,不由怒火上升,忙挣脱身子,厉声说道:“叶公子,我看你人品端庄,不想你是个轻狂之徒!小女寄情于你,是为了百年之好,并非贪求一夜之欢。夜已深了,你快给我出去,不然,我便喊叫!”

叶秋怀遭到荷花斥责,只好罢休。临走时,他向荷花要一件定情之物,荷花不肯。这时,叶秋怀强从她脚上脱去一只绣鞋,然后仓皇离去。

第三天深夜,荷花正在熟睡,忽听爹爹喊叫,“捉贼”她忙披衣下床,端着油灯走到爹爹房门前一看吓得惊叫一声,只见爹爹胸前被刀刺伤,血流如注,倒在血泊中。

邻居闻声赶来,吴郎中已气绝身亡,尸体旁有一只绣鞋。

荷花捡起一看,心里猛一惊,寻思道,这只诱鞋是叶公子昨晚从我脚上抢去的,为何会掉落在杀人现场?难道爹爹是叶秋怀所杀?她联想到昨晚叶秋怀对她那不轨行为,后悔自己看错了人,引狼入室害了爹参的性命。

她悔恨交加,来到聊城县衙击鼓告状。聊城知县沈心正,忽听有人击鼓告状,忙升堂问案。

荷花跪在大堂诉说了事情原委。沈知县听了,方知这是一起人命关天大案,随即差捕快将叶秋怀带到县衙大堂。

片刻,叶秋怀被带到,沈知县手拍惊堂木,问道“叶秋怀,你身为秀才,饱读四书五经,理应知书达礼,为何心存歹意,将荷花之父杀死?”

叶秋怀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矢口否认杀死吴郎中。


荷花见到杀父仇人,怒火填胸,怒斥道:“叶秋怀,我看你人品端庄,是个正人君子,不想你心肠如此狠毒,将我爹爹杀死!是你亲手从我脚上抢走了绣鞋,这只绣鞋又掉落在爹爹尸体旁,我爹不是你所杀,又是何人?”

叶秋怀听了,却大呼冤枉,对荷花所说之事一概不知。

沈知县见叶秋怀在人证物证面前死不承认,不由大怒,喝道:“来人,大刑侍候!”

叶秋怀本是文弱书生,怎受得了这严刑拷打,只好屈打成招。沈知县让他画了押,定为死罪,呈上行文,打入大牢。

公文呈到东昌府,东昌府知府叫徐振洁,为官公正严谨,他在阅读案卷时,发现聊城县衙呈上的关于叶秋怀杀人一案,证据不足,仅以一只绣鞋为证,岂能定叶秋怀死罪!他认为此案问得不清,审得不明,人命关天,岂能草率定案。他看完案卷,沉思片刻,决定派人前去聊城提荷花、叶秋怀和张翠花来东昌府复审。

许知府先让衙役将叶秋怀带到大堂。徐知府见叶秋怀品貌端庄,面无凶相,是一个文弱书生,根本不像杀人凶犯。徐知府问道:“叶秋怀,吴郎中被杀当晚,你在何处?”

叶秋怀战战兢兢地答道,“禀大人,那天晚上因我姑妈疯重,无人照料,小生在她处服侍一夜,没去别处。”

你知府又问,“你说的可是实话?”

叶秋怀忙答道:“小人说的句句是实言,不信,大人可派人去我姑妈处问问详情。”

徐知府随即派人前去聊坡他姑妈家核实。经查,叶秋怀所说属实。徐知府由此断定,吴郎中非叶秋怀所杀,但真正的凶手又是谁呢?看来还要审问荷花。

荷花被传上堂来,徐知府问道:“你与叶秋怀私定终身,除了你二人之外,还有谁知晓?”

荷花不愿牵连翠花,答道:“无他人知道!”

徐知府听了,知道她在说谎,手拍惊堂木喝道:“你乃一个未出闺门的女子,如无人牵线,你是怎样认识叶秋怀的?看来, 不动严刑谅你不招!”

荷花一听要动大刑,吓得浑身像筛糠一样,忙跪地答道:“小女实说,街坊张翠花知道此事, 是她从中撮合,答应为我们做媒。”

吴知府听了,哼了一声, 暗自点头。他让衙役将荷花带下, 又传张翠花上堂。

张翠花上得堂来,双膝跪地 ,徐知府往堂下端详了一眼,他见张翠花虽是一个寡妇, 但颇有几分姿色,举止轻佻,不像是个安分女子,便问道: “据荷花供认,她与叶秋怀相识,私下定情是你从中撮合!”

“是我牵线。”

徐知府又问:“此事除你之外, 你还告诉了何人?”

“除小女之外,无他人知晓。”

徐知府听了,冷笑一声,说道:“大胆贼妾, 还敢狡辩,据本府查实, 叶秋怀根本没有去过荷花家里,你若不对别人提及此事, 怎会有人冒充叶公子深夜敲荷花闺门,抢去她的绣鞋?看来不动大刑, 谅你不招!”他拿起刑签往堂下掷去。

翠花见要动大刑, 吓得浑身打颤,只好说了实话。原来,翠花生性轻佻, 守寡不贞,与她表哥王林勾搭成奸。那天 ,翠花从荷花那里回到家中,王林正好来到她处, 两个人调情寻欢之后,翠花便对王林说,荷花对叶秋怀有爱慕之心 ,并托她从中撮合做媒。谁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王林是叶秋怀的同窗学友,也是个秀才,出身富家,长得风流倜傥, 爱寻花问柳,是个浪荡公子。他早听说吴郎中之女荷花长得美艳绝伦,只是无缘相见。他见有这样的好机会, 岂肯放过。

他与翠花闲谈之中,问清了荷花的住处, 第二天夜里,王林便冒充叶秋怀来到荷花家中, 敲开荷花闺门,抱住荷花欲行不轨,遭到荷花斥责之后 ,抢去她一只绣鞋仓皇逃离。

徐知府听了翠花的供词,不禁寻思, 王林出身富家,是一纨绔子弟,平日行为不轨,败坏儒风, 现在又冒名骗女,看来杀死吴中魁之凶手定他无疑。

想到这里,他一面收押张翠花派人拘捕王林, 一面将叶秋怀带上堂来,给他去了刑具,告诉他真凶已获, 赦他无罪,当堂开释。叶秋怀大难不死, 跪在堂前便给徐知府叩头,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再说王林得知张翠花被东昌府衙抓走之后,预感此案定要牵连自己,吓得心惊肉跳,昼夜不眠,他正想外逃躲避几日,不想东昌府的捕快已来到他家, 用重枷将他锁住。

王林被押到东昌府府衙大堂,徐知府升堂问案:“王林,你是不是冒充叶秋怀去过荷花的闺房, 并对她施行不轨,抢走了她的一只绣鞋?” 王林以为翠花早已招供,事已至此,也只好说了实话。

徐知府接着问道:“王林,本府再问你一事,只因你对荷花施行不轨,将荷花之父吴中魁惊醒,你怕事情败露,将他杀死灭口,可有此事?”

王林听了, 忙辩道:“禀大人,小人不敢妄为,吴郎中被杀确与小人无干!”

徐知府听了,冷笑一声,说道:“大胆狂徒,你既然供认抢去荷花的绣鞋,而这只绣鞋为何掉落在吴中魁的尸体旁?吴中魁不是你杀,又是何人?”

王林道:“禀大人,荷花的绣鞋是晚辈小生所抢,可吴中魁确非小人所杀,因为那只绣鞋被小人丢了 ,望大人明察!”

徐知府听了,大怒,喝道:“纯属胡言! 你既然将绣鞋作为与荷花的定情之物, 岂肯将它丢失!看来,不动大刑,谅你也不肯招供!”说完, 将刑签往堂下扔去。喝道:“大刑侍候!”一阵乱棍, 将王林打得皮开肉绽,只好招供。


其实,王林说他将绣鞋丢失确是实话。那天晚上,他抢去荷花的绣鞋之后,仓皇逃离荷花闺房。他将绣鞋藏入袖中,来到张翠花家中,闲聊一阵便离去。走了不远,他往袖中一摸,不禁一惊,绣鞋不见了。他以为绣鞋丢落在翠花家中,便返回寻找。

翠花问他寻找何物,王林以为翠花拾到了绣鞋,不肯还他。

翠花说道:“你不说丢的啥东西,让我还你什么?”

王林无奈,只好实言相告。翠花听了,顿时醋性大发气得大哭起来。

王林求她归还绣鞋,翠花说她根本没见,王林慌了手脚。原来,这只绣鞋丢落在翠花的大门外,已被住在翠花对门的王大毛捡去。

王大毛是个无赖,吃喝嫖赌无所不好。他见翠花年轻守寡,几次上门调戏,均被翠花严词拒绝。

这天晚上,他又来到翠花门前,正欲上台阶叩门,只觉得脚下一软,他弯腰一看,原来是只绣花鞋。

他随手检了起来,以为是翠花之物,心中暗喜,他正好借此物找翠花。他要上前叩门,忽听翠花房内有人说话,他侧耳一听,正是王林向翠花诉说如何抢了荷花的绣鞋和丢落绣鞋的经过。

王大毛听了,一阵惊喜,心想:荷花是个闺阁女子,比翠花更年轻美貌,何不拿着她的绣鞋前去会她。

于是第三天晚上他来到荷花家翻墙而入,可他不知荷花住在哪间房内,错敲了荷花爹爹吴中魁的房门。

吴中魁被惊醒。他隔窗往院中一看,是个男人的身影。他又听这男人说道:“荷花姑娘快开门,我叫叶秋怀,不信,我有你的绣鞋为证。”

吴中魁一听,原来这个男人是来勾引他女儿的,不由怒火上升,随手掂起一把尖刀,高声喊道:“捉贼呀!”一边喊叫,一边打开门就往外冲,王大毛见状,窜上前去夺过吴中魁的尖刀朝他的前胸刺去,尖刀剌穿胸部,吴中魁当即身亡,王大毛夺刀之时,将绣鞋掉落杀人现场。

再说王林屈打成招,供认吴中魁是他所杀,被东昌府判成死罪,打入大牢。

这一年,施公奉皇上之谕来山东东昌府巡察。施学台学识渊博,怜才爱士,是个贤能之士。他来到东昌府之后,便查阅公文案卷。这一天,施学台在翻阅案卷时,发现一份关于吴中魁被杀一案的审理案卷,细细阅读之后,发现此案审理有误:王林已从张翠花口中得知荷花所住闺房地址,并已冒充叶秋怀去过荷花住处,并抢去她的绣鞋,而未惊动任何人,那第二次去荷花闺房,可谓轻车熟路,他怎会误敲吴中魁的房门呢?

施学台决定亲自复查此案,他伏案寻思,玉林抢走荷花的绣鞋之后,仅到过张翠花家中,离开她家后便发现绣鞋丢失,既然张翠花否认拾到绣鞋,这说明绣鞋没掉落在她的家中。

据王林所供,他离开翠花家不远处便发现绣鞋丢失,这说明绣鞋就掉落在翠花家门附近,有被人捡去的可能。想到这里,他决定派人查访翠花的情况。

据查,张翠花平时举止轻佻,街上的一些轻狂之徒,常在她家门前与她打情骂俏。学台了解到张翠花的情况之后,便传讯她上堂。

施学台问道:“你给荷花和叶秋怀牵线,撮合做媒之事,除告知王林之外,还向谁透露过此事?”

翠花答道:“除表哥之外,无他人知晓!”

“你除了与王林相好外,还有何人?”

“别无他人!”

“平时,有谁常来你住处走动?”

“街坊王大毛常来,因他行为不轨,每次来都被我骂走。”

“王林丢失绣鞋的那天晚上, 王大毛到过你家没有?”

“没来过!”

“除王大毛外,还有谁常来你处?”

翠花想了想,说道:“有开茶馆的张大明,有收旧货的魏老三,有开客店的李二虎 ,还有在衙门里当差的赵大顺。这些人居心不良,我没理会过他们, 请学台大人明鉴!”

施学台听了,随命书吏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一记下,然后又差人到城隍庙内摆下公案,将王大毛等几个人带到城隍庙内会审。城隍庙内各尊塑像面目狰狞,怒视着王大毛几个人,他们几个看了塑像皆头发竖立,浑身发颤,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这时,施学台坐在公案前,说道,“昨晚,城隍给我托梦,说杀人凶手就在你们几个人之中,现在本官给你们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若能自己招供,本官可以从宽处理!”王大毛几个人听了,都说自己无辜。

施学台听了,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们都说自已无辜,那么究竟谁是杀人凶手?现在就让城隍指出吧。”说罢,他走下公案,亲自带着王大毛几个人走进大殿一侧的一间小房内。

这小房早被施学台布置停当,所有窗子都用厚厚的黑布遮上,房内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施学台让他们脱光上衣,袒胸露背,面朝墙壁,一字儿排开站着。施学台厉声说道:“你们就这样站着,谁也不许动。一会儿,城隍爷就会在凶犯背上写上一个‘斩’字。”说罢,他命人将房门锁上。

过了一会儿,差役将房门打开,让他们一个挨一个地走了出来。施学台站在门口亲自察看 ,王大毛走在最后,当他从施学台面前走过时,施学台大喝一声:“王大毛,你就是杀人凶犯!来人,将他拿下!”

王大毛大呼冤枉:“城隍没在我背上写字, 为何说我是杀人凶犯?”

施学台冷笑一声,说道 “城隍虽未在你背上写字,可你背上为何沾满了锅灰?别人背上为何无有 ?还不从实招来!”

原来,这是施学台用的一条妙计 ,他事先让差役在那房内的四壁上涂上锅灰粉王大毛本来做贼心虚,他听施学台说城隍要在凶犯背上写“斩”字, 心里十分害怕。所以,他将脊背靠在墙壁上, 他以为这样城隍就无法在他背上写字了。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恰巧暴露了自己是杀人凶犯。

这时,施学台手拍公案,厉声喝道:“王大毛,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不用大刑,谅你不招,来人,用大刑!”王大毛见抵赖不过,又怕皮肉之苦,只好供出杀死吴中魁的犯罪事实。

就这样,施学台巧施小计,终将一桩错中错、冤中冤的杀人案,断了个水落石出,被世人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