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 寿宴上的蝠影

寿宴上的蝠影（4588）

　　　　这天葫芦屯头号大户人家郑府里热闹非凡，因为今天是郑府主人郑世旺的六十大寿，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在这纷乱的人群中忽然挤出了屯中另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他便是葫芦屯周围山上的六山十五寨总当家的李快三。其实李快三与郑世旺以前并无交情，今天李快三之所以准备了一份厚礼前来贺寿，是因为他心里还揣着另一件大事。

看到李快三，郑世旺赶紧上前把他给让到了主宾位置坐下了。就在这时外面走进一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自称是郑世旺儿子郑卫国的朋友，并指着手中的大箱子说：“这是郑卫国给你老人家准备的寿礼。”可奇怪的是来人坚决不在大厅参加寿宴，却要求郑老爷子陪他去了后花园。

片刻时间郑世旺回到了大厅，李快三却发现这时的郑老爷面对今天的热闹景象并无半点喜色，相反却是一副魂不守色的样子。这时，府外忽然升起了一阵阵浓烟，伴随着浓烟还有一股子刺鼻的骚臭味。郑世旺吩咐家人去外面瞧瞧怎么回事？一会儿家人回报说：“是屯中那个讨饭的丑八怪不知在府外的空地上烧什么东西？”李快三一招手叫过一名自己跟班的手下，说：“郑老爷，要不要把这个不知趣的家伙收拾一顿，扔远点。”郑世旺制止道：“李大当家的别这样，他也是个苦人，不知啥时候来到我们屯的，由于长得奇丑，声音嘶哑，没有人愿意接近他，所以他连个帮工糊口的活也找不到，平时仅靠别人施舍一点东西过活。”说完郑世旺吩咐下人多给他点好吃的，赏钱打发他离远点。

　　这时李快三又想起了刚才自称郑卫国朋友的年轻人，便大为不解的问道：“听说贵公子留学日本已经回来了，为什么只给你捎来了礼物，却不亲自回来给你祝寿呢？”郑世旺摆了摆手说：“是回来了，可还没进家门便被他在日被学习的教授给叫去搞什么实验了，他太忙，我们不理会这些了，开席吧！”

　　随着一声开席，盛着各色佳肴的盆盆碗碗纷纷摆在了大厅中的十几张桌子上，恰在这时，厅外的空中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李快三、郑世旺也随众人一起好奇地来到厅外的院子中，发现空中迅速飘来一小块乌云，那乌云近了，越来越近了，这时人们才发现这一小片乌云乃是一大群蝙蝠。大白天哪来这么多蝙蝠？人们惊呆了。正在人们吃惊的时候，李快三对郑世旺一抱拳说道：“恭喜郑老爷，俗话说的好，‘蝠来福到’，今天来这么蝙蝠给您拜寿，可见郑老爷您福源不浅呀！”这时，醒过神来的众人才边纷纷给郑世旺道着喜边重新回到大厅落了座。

　　众人刚坐稳，那个自称郑卫国朋友的年轻人就气哼哼的闯进大厅中，问道：“怎么会来这么多蝙蝠？”李快三骂了一句：“哪来这么个不知深浅的兔崽子，在这儿大呼小叫的。”说着就要站起来，而主人郑世旺赶紧一把摁住李快三，说道：“李大当家的别生气，这事还是我去解决吧！”说着和年轻人一起离开了大厅。当郑世旺再次回到厅中时，却见他是脸色惨白，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寿宴也就在这样不快的气氛中草草结束了，李快三要办的事情也没办法对郑世旺讲了，所以只好决定另找个时间，再来郑家走一趟。

　　数日后，李快三再次来到了郑家，两人一见面，李快三就开门见山道出了这次来郑家的目的。原来，最近有不少人得了一种怪病，病人忽冷忽热，整日病恹恹的身无半分力气。李快三也有好几个弟兄染上了这种怪病，为此，李快三找过几名老医生，但医生说这种怪病平常的药治不了，必须用一种叫什么“西林”的洋药才有效，就这样，李快三想到了早几年曾在上海经营荮材生意的郑世旺。

　　李快三讲明来意后，从腰里摸出两根金条放在郑世旺面前，说道：“事关弟兄们的安危，还请郑老爷出手帮忙，不要推辞。”郑世旺瞧了一眼面前的金条，轻轻地又给推了回去，说：“药我会帮你想办法弄到的，钱就不收了，因为我也有件事正想请李大当家的帮忙呢！”

　　李快三一拍胸脯说道：“只要我李快三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你还记得前几天，我寿宴上出现的那一大群蝙蝠吗？”李快三点了一下头说：“我也纳闷，那天为什么会一下子飞来那么多蝙蝠？”

　　“我知道李大当家的这山里熟，所以想请你能帮我找到这些蝙蝠藏身的地方。”

　　李快三一拍大腿说：“没问题，郑老爷你就等我的消息吧！”说完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三天后，李快三再次来到了郑家，声称已经找到了蝙蝠藏身的地方，郑世旺一把攥住了李快三的手，急切的问：“在哪儿？”李快三边跟着郑世旺往大厅中走边解释说：“屯南翻过两道山梁有个黑漆漆的山洞，那里住着数不清的蝙蝠，那天寿宴上飞来的蝙蝠可能就是这山洞中的蝙蝠。”

　　快到大厅门口时，李快三无意中发现大院的角落中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定眼一瞧，原来正是那个自称郑卫国朋友的年轻人，而此时那个年轻人也察觉到了李快三警觉的目光，所以赶紧头一低离开了郑家大院。

　　来到大厅，两人一落座，郑世旺就吩咐下人赶紧做饭，吃过饭后好与李大当家的进山寻找蝙蝠洞。席间，李快三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向郑世旺提起了那个自称郑卫国朋友的年轻人，问起了他的来头，可郑世旺却总是巧妙的叉开话题，不愿透露此人的任何信息。

　　吃过饭后，郑世旺让家人拿了一桶油又背了些干柴跟着李快三进山了。李快三边走边不解的问道：“郑老爷带这些东西干吗？”

　　“带这些东西去蝙蝠洞放火，好烧死那些蝙蝠。”

　　“烧蝙蝠？郑老爷为什么会跟这小小的蝙蝠过不去呢？该不是因为那天寿宴上出现了蝙蝠败了您的兴吧？”

　　郑世旺使劲挠了挠头说：“我怎么会做这么没意思的事呢，说实话，我也是受人所托，至于为什么烧蝙蝠，我还真弄不明白呢。”

　　说着话，几个人就来到了山中的那个蝙蝠洞，一阵风吹过，洞中飘出了一股股蝙蝠粪便的骚臭味。郑世旺吩咐家人动手，不一会，整个洞口就被柴火封了个严严实实，就在郑世旺准备点火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的暴呵“住手”，大家一瞧，气喘吁吁跑来的这个人竟是那个相貌丑陋的乞丐。

　　乞丐一边用身子挡在洞口一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们杀死了这些蝙蝠，不管是山里的人还是山下屯里的人都会遭大难的。”

　　“你是哪根葱呀！在这儿胡说八道吓唬人。”说着李快三一下子把乞丐给拔拉到了一边。

　　“最近是不是有人得了一种忽冷忽热的怪病？”乞丐不服气地问道。

　　“不错，我也有好几个弟兄就得了这病。”

　　“哼，如果杀死了这些蝙蝠，你就不会是几个弟兄染病了，而会是很多人都会得上这种病了。”一听这话，李快三立马就急了，“噌”的一下就拽出了腰里的大盖子枪。“快说，这怪病和蝙蝠有什么关系呢？”

　　乞丐开始用嘶哑的声音吃力地讲述事情缘由，原来这紧挨葫芦屯旁有一条大马路，是南北交通的要道，马路上经常有日本的粮晌、军械补给运输队经过，而山上的李快三经常带领弟兄们偷袭运输队，干着偷粮劫晌的活，为此，日本人曾多次上山围巢，可由于山深林密，又加上日本人不熟悉环境，不仅连李快三等人的影子都没摸到，还被李快三明枪暗箭地给干掉了不少人。日本人见围巢不成，又想起了另外一个恶毒的主意，那就是使用生物武器，于是日本人多次向山中投放了那种携带病毒的蚊子，人一旦被这种蚊子叮咬就会染上忽冷忽热的怪病，如果得不到医治就会死亡。可是日本人一连投放了好几次蚊子都没有多少成效，原因就是这些蚊子大部分被蝙蝠吃了个精光，而未能完成皇军交给它们的光荣使命。寿宴上那个假称郑卫国朋友的日本人手中提的大木箱子里面装的就是携带病毒的蚊子，不过，这次投放的蚊子也同样被飞来的蝙蝠给吃了个精光。

　　话说到这儿，李快三赶紧命令手下人把蝙蝠洞口的干柴清理干净，接着把枪口一转，一下子顶在了郑世旺的脑袋上，骂道：“老狗，你烧蝙蝠原来是给日本人干的活，快说，你是怎么勾结日本人的？”

　　郑世旺一下子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日本人烧蝙蝠是为了做下这么恶毒的事情，日本人只说我儿子卫国在他们手上，如果我灭了这山中的蝙蝠便可放了我儿子，不然就等着给我儿子收尸吧。我对不起葫芦屯的爷们，可我也不能没有儿子呀，这可让我怎么办呀？”说着说着郑世旺不禁老泪纵横。

　　正在这时，旁边的乞丐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并从怀里掏出一个古玉挂件，郑世旺一把抢过挂件，说：“这东西是卫国的，卫国现在在哪儿？”

　　“爹，我就是卫国呀！”乞丐泣不成声地说道。

　　“什么？你就是卫国？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既然回来，又为什么不去见爹娘呢？”

　　原来，郑卫国和他十几个同学刚回国还没来的及回家便被他们在日本学习的一名教师招到了一起，说是有个科研项目急需人手帮忙，当郑卫国等人坐着大卡车到了科研基地，便傻眼了，只见周围几十里地都看不到人烟，这到底在哪儿呀，没人知道，只有郑卫国隐约感到这地方应该离自己的家乡葫芦屯不远。就这样，众人闷头闷脑干了起来，直到工作快结束时，众人才明白这工作原来是给日本人制造生物武器来惨害自己的同胞。众人决定逃走，可是由于做事不密，被日本人发现了，日本人竟残忍地向他们的宿舍投掷了汽油弹，同学们都被烧死了，只有郑卫国捡了条命，可这场大火却烧毁了他的脸和嗓子。

回到家乡，郑卫国感觉到日本制造生物武器要惨害的有可能就是自己家乡附近的人，所以他想到了用蝙蝠来对付日本生物武器的办法，于是，便在这个山洞吸引并训养了大量蝙蝠。多少次经过自家的门前，郑卫国真想进去见一下爹娘，可他实在不忍心让爹娘看到他这副惨样。就连父亲过六十大寿时，他也只好远远的对着家门磕了几个响头，也就在那时郑卫国发现了假冒自己朋友的日本人，当他看到日本人手中的大箱子时，便猜到了日本人想在自己家中释放携带病毒蚊子的阴谋，于是他便在附近点燃了蝙蝠粪，用蝙蝠粪的骚臭味引来了嗅觉灵敏的蝙蝠。当然日本人这次的阴谋也泡汤了，这也是那个日本人在寿宴上吵闹的原因。

　　讲完自己的遭遇，郑卫国提醒大家说：“刚才那个自称是我朋友的日本人领了一队日本兵已经进驻到了屯里，刚才我还给他们擦过皮鞋呢，我猜他们的目标可能是李大当家的，说不定这会正往这赶呢。”话音刚落，果然远处山林中隐约出现了不少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李快三一瞧这情景想逃已经不可能了，立马拉出了腰里的枪对几个手下人说：“看来今天我们怕是回不去了，跟小鬼子拼了吧！”

郑卫国却一伸手按住了李快三，说：“李大当家的别慌，我已经在这里设下了十万伏兵，我们还是躲起来看热闹吧！”

　　“什么？十万伏兵？我怎么没看见呢？”李快三虽然不相信，但还是和众人躲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悄悄注视着日本兵的行动。

　　就在日本兵快要接近蝙蝠洞的时候，洞中突然像炸营了一样，无数只蝙蝠疯狂地向日本兵发起了进攻，日本兵立刻乱了阵角，仓皇逃下山去。

　　李快三看着逃走的日本兵，纳闷得说道：“没想到蝙蝠也这么恨日本人。”

　　郑卫国笑道：“刚才我在山下屯子里给日本人擦皮鞋的时候，偷偷在他们皮鞋上蘸了蝙蝠血。这种蝙蝠嗅觉灵敏，又有极强的报复性，当它们闻到了沾染上同类的血腥味的日本兵时，以为遇到了残杀它们同类的敌人，当然会拼命攻击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快三拍着郑卫国的肩膀说道，“你小子鬼点子还真多，要是跟我上山，我一定封你个军师干干。”

　　听完李快三的话，郑卫国立刻给郑世旺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我已经决定跟李大当家的上山，父母二老面前就不能尽孝了，但我会在山上时时望着你们二老，望着我们葫芦屯家的。”说完，郑卫国跟着李快三消失在山林中。

　　再说那队被蝙蝠攻击过日本兵回到驻地后，没过多长时间都发狂而死，人们传言是因为受了山神的恶咒而死的，而这话传到了山上郑卫国耳里，他却给山上的弟兄说是因为日本兵染上蝙蝠嘴里的狂犬病毒，得疯狗病死的。弟兄们都说郑卫国瞎掰，人怎么会得上狗病的？不过从那以后，李快三的队伍更加神出鬼没了，因为他的队伍中多了一个“鬼脸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