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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故事

我的真实故事:我和我的岁月(三)

发布时间:2022-09-25睡前故事 养生王
没有那么多岁月静好,很多时候人生却是负重前行。回望过去的八九十年代,回忆里却装满苦涩。我抚摸着母校这斑驳的墙皮,仿佛在抚摸着我的回忆,那是我的青春啊,一生最美的时光!我老了,母校也老了,她更破了,经历

没有那么多岁月静好,很多时候人生却是负重前行。回望过去的八九十年代,回忆里却装满苦涩。

我抚摸着母校这斑驳的墙皮,仿佛在抚摸着我的回忆,那是我的青春啊,一生最美的时光!

我老了,母校也老了,她更破了,经历不了太长的风雨了,就如我沧桑的心,在一点一点变老。

我上的乡镇中学教师办公室

看到当年的母校这般模样,很是感慨。

三十年前,在这里读初中,那时候学校很是热闹,虽然比起现在的条件很差,生活很苦。那时啃着一毛一个的馒头,再啃个生罗卜,吃得很香,能有个咸菜都是奢望,能哄饱肚皮不挨饿,都觉得好幸福。

初中三年,很单纯,想想,那时候确实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我的中学时代,八十元一年的学费都很难凑齐,见到有人乱扔食物,看到地上的半个馒头都会偷偷地捡起来,找到没人的地方再偷偷地吃下去。学校做饭的赵老头做饭如喂猪,根本谈不上卫生,有一次我啃完一个馒头去舀水喝,看见水缸里漂着一只死老鼠。

睡的都是大通铺,虱子跳蚤乱跑,夏天没有电风扇,晚自习点汽油灯,现代年轻人不会想到九十年代的乡村中学,条件多么简陋。

上学的路上,一到雨雪天,全是烂泥路,趟得像糊糊一样,七八里路就靠两条腿,中午还回家吃饭,为的省饭票。

从小学到初中,家里都是一如过往的穷,我穿补丁的衣裳,还是哥哥们穿过的,我的布鞋露出大洞,脚拇指露在外面。我的爹舍不得拿太多麦子给我换粮票,没粮票买馒头的时候,娘就给我和姐炒炒面。当别的孩子大口啃白面馍时,我就和姐姐偷偷地泡炒面吃,姐到县城上高中,走时都是背着半布袋炒面,有时候炒面霉了,姐还用水泡着吃,后来我的姐姐,见到炒面就会流泪。

我苦命的娘常和二流子爹吵架哭闹,我们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着,长大后性格都有缺陷,爱发脾气,控制不住情绪,这都是贫贱家庭出身的劣根性。这种劣根性会伴随一生,而且影响命运。

我如我的爹一样,似乎只有上学才有点儿天份,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竞赛拿奖,考上中学我是全乡镇第二名,在初中上学,不怎么爱学习,也能常常考到前三。

我对武侠小说很是着迷,一本《小李飞刀》我能看上三遍,我梦想着也能成为古龙那样的小说家。

那时候,营养不良,瘦小的我个头班里最矮,小勺头成了小萝卜头。我常常害羞不爱说话,我很自卑,我的穿着和饮食,都让我自卑羞耻。

我的数理化很好,很多时候都是满分,老师们很喜欢我,我是数理化三门的课代表,常常替老师批改作业,老师就给我找课外书,教我学奥数和难题。在奥数竞赛选拔赛中,全镇四个初中的所有的学生没有及格的,只有我考了八十多分,我去县里参加奥数竞赛,在县里拿了名次。当我高兴地回到学校,我的自行车却不见了,被偷了,那可是爹的那辆飞鹰自行车,我弄丢了它。

当我忐忑不安地走到家,爹对我咆哮了一顿,爹让我以后走路去上学。我没了自行车,中午从学校到家里有六里土路,我必须来回步行。下雨天,中午回不了家,只好买个馒头在教室里啃,一个馒头要二两饭票,一斤麦子换八两饭票,一个馒头一毛钱,但我没有钱,只有娘给我换的饭票。因为早晚自习要住校,早上和晚上我就啃个馒头,渴了就喝从学校井里打上来的凉水,中午回家吃顿饱的,能省饭票。

那时候,一亩地能打八百斤小麦,交公粮要三百斤,一年换粮票要差不多二百斤,交公粮和换粮票都要去镇上粮店。那时候粮店的那个大胖子很神气,娘背上半袋子小麦,都要被胖子扣去二斤杂质和水分,娘就可怜地与他争辩着,看能不能少扣点。唉!那时候我就想,等我考上学就分配去粮店,起码饿不着,娘交公粮就能少扣点斤两。

和我同班的初中同学,也有家境好的,大都是家长上班有单位的,他们穿的好吃的也好,一顿可以吃上几个肉包子,还打上份菜。和我玩得很好的穷同桌,我俩最多能吃上腌菜就很满足了,我的这位同桌学习刻苦,家境也不好,后来上了河南农大,还去了美国。

我是我们村里上初中学习最好的,也是最穷的。冬天里,我经常冻得哆嗦,嘴唇发紫。一次大雪天,我那在周口建筑公司上班的叔去学校给我堂哥送衣服,我欢喜地跑过去,我以为我爹会给我捎点厚衣服,结果我失望了。我叔摸着我的单裤子问我:“峰,你冷不,穿这么少!”,我说:“我不冷,叔,我抗冻。”叔没有说什么就走了,但我的鼻子酸酸的。

那次雨加雪,我穿着烂胶鞋,趟着烂泥摸黑跑回了家。吃饱了饭,我脱下鞋,才发现我冻红肿的脚已没了知觉,鞋子里都是泥水。娘把我的脚抱在怀里,娘哭了,我也哭了,泪水呀流进我的嘴里,咸咸的,苦苦的。

如今,我忍受不了老年痴呆的娘时,大吼地吵她后,就是深深愧疚和自责,想起小时候那次,娘哭着暖我的脚,我的心很痛,我的不孝让我心里流泪,心里是苦苦的……

1994年,我被一所省城中专录取了,我想上高中,连我的校长都劝我的老爹送我上高中,校长说拿这个中专录取通知书能上县一高,而且免学费,那时候县重点高中的分数是低于中专的。但我的爹和当初他的爹一样,说他有四个娃,大的我姐上卫校,这个小儿子再上高中,将来还上大学,他供不起!校长很是惋惜我,那年我才十五岁。

我坐在村前河边想了一下午,我即想不到未来,也抉择不了命运。

我坐着农三轮,在去县城的土路上颠簸了一上午,才坐上去省城的大客车。爹和车上售票的家伙理论了很久,就给了十五块车票,那时候去郑州才十元车票,爹希望能免5块钱车费,爹说坐火车有通知书学生都半价,你这十块客车票该收俺儿五块,那家伙不耐烦的鄙视着穷酸的我们,说行,你不拿那五块中途就把你扔半路。那时候,车匪路霸很多,我们村的一个女婿就被劫匪抢他回家带的工钱,他不给就被捅死了。我很害怕。结果中途被圈进一家路边饭店,每人又宰了十元,吃不吃饭,你都得交十元,唉,那世道,哪有找理的地方呢?爹为那二十块,心疼死了,后悔没坐火车。

当把我送到那所中专学校的第一天,我就想回家,我跟爹说,我想上高中,爹说,学费都交上了,又退不了,你上高中再上大学,谁有钱供你?再说,你俩哥要盖房娶媳妇,都要钱。我不吱声了。

就这样,我的学历就定格在了中专,我在那混了三年,1997年我十八岁,我毕业了。中专三年,我学了会计知识,还认识几个好哥们,也算没虚耗青春,但我葬送了上大学的前程。唉,那都是命啊!

当我们无能为力左右自己,当我们痛苦挣扎后无奈,那份心酸,只能交给命运,来换回点些许安慰。

97年毕业分配,还得靠关系走后门花钱,五千块对于一个农民家庭都是巨款。打工也好难,要暂住证,广东那还抓人送收容所去干活一段日子,再遣送回家。我和几位同学在郑州、广东,混了两年,两手空空,吃了上顿没下顿,不是找工作,就是在找工作的路上。我洗过车,端过盘子,干过销售,还当过门窗学徒。2000年大中专又分配工作,2001年我被分去了镇上粮店,没过几年,06年全国粮食系统改制,我就下岗了,我终能没有干上神气的收公粮的粮官,我成了农民工。

我手里捏着那张不断贬值的文凭,终成了城市角落里的漂泊者,我在城中村里,如同流浪的狗,漂泊着、游荡着、孤独着、绝望着、沉默着……

多少年了,我都回味底层的那份无奈、那份辛酸,命运是什么?带给穷苦农家孩子的是黄莲般的苦涩。我的倔强终斗不过坚硬如铁的命运,我的一生,都在沉沦……沉沦……


当年我背着炒面,没想过走回头路。

人生的路呀!曲曲弯弯,紧要处只有那几处……转个弯,也许柳暗花明,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