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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驾驶》评论:人的突围

发布时间:2022-06-30文学评论 评论者
就在不久前,谷歌公司的研究员声称他们的人工智能LaMDA已具备人格。这个消息可能比事实夸张了许多,但是该研究员与LaMDA的对话记录至少说明它完全具有通过图灵测试的能力——七十年前,艾伦·图灵在他的论

就在不久前,谷歌公司的研究员声称他们的人工智能LaMDA已具备人格。这个消息可能比事实夸张了许多,但是该研究员与LaMDA的对话记录至少说明它完全具有通过图灵测试的能力——七十年前,艾伦·图灵在他的论文中提出了那条影响深远的准则:如果一台机器能够与人类展开对话而不能被辨别出其机器身份,那么就可以认为这台机器具有“智能”。时至今日,随着计算机科学的发展,图灵测试可能只被视为人工智能的诸多“底线”之一,不再具备多么关键的参考价值。不过LaMDA以及如今人们几乎习以为常的众多AI产品:可以写诗的微软小冰、战胜了围棋冠军的AlphaGo、手机中的Siri、小爱同学等等,它们的广泛存在使得这个时代的生活图景已经出现了许多变化。以长时段的历史视角来看,这些变化其实非常明显,而且发生得十分突然。它们意味着科幻小说、电影里的狂想距离我们已经越来越近了。

小说《无人驾驶》可以被看做是这样一种时代氛围的注脚。和过去一些经典的同类主题相比,《无人驾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其写作的现实土壤中,曾经的幻想不再遥远,甚至在某些领域已经得到了初步的实现,人们对人造人、机器人的恐惧也悄然转变了方向。不论是《弗兰肯斯坦》还是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定律,过去时代的作家所担心的是人造人/机器人直观的危险——它们的力量,和它们的非人性。《无人驾驶》的忧思则调转了方向,机器人比人更像人,无论是在思维还是在躯体的层面。小说中的“他”也时常会担心机器人的力量,但是他并不担心机器人力量的失控,即机器人非人性、非理性(也可以说是极端理性)的那一面,在流行文化中我们常常可以看到那类想象,比如《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二季的《自动化客服》等;与这些相比,《无人驾驶》中“他”对机器人威胁的可能来源的想象完全不同:“……无论我们如何对待你们,你们也从不违背我们,始终像个奴隶一样忍气吞声,可假如有一天,我说的是如果那百分之二十的人不想再看到我们,试图让我们从地球上消失的话……”,这个想象中,威胁的来源与其说是具体的其他人类,不如说就是“人性”本身。威胁并非程序可能的错误,而是程序太过完美。

这种转换之下,《无人驾驶》塑造了一个脆弱的、永远在自我怀疑的主体。“他”对人工智能威胁的想象在小说中更像是一种无稽的臆想,不过是心灵的幻觉,真正的痛苦是在这些“更加人性”的“人”的对照下,“他”的主体性变得脆弱不堪,怀疑谁才是“人”。“他”常常挂在嘴边的问题是“我是个什么?”“我们是什么?”其主体性特征与所置身的社会情况之间关系的呈现,很像是对马克思思想的一种阐释: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小说用最多的篇幅去表现“他”的社会处境,这种处境就是绝对的孤独,没有家人和朋友,没有爱情和自然的性,就连表面上繁荣的村庄也被发现其实早已空了。“他”的周围全是人工智能,在它们的映衬下,“他”同世界的联系与传统生活相比已经截然不同。在这一空荡的社会关系集合中,“他”只能把残存的精神需求交托给相伴的AI小艾。小说终结在再一次“我是个什么”的疑问,但是读者可以读出“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然而读者仍然可以追问下去,除了社会关系与生命意志的维度,是否还存在着某些因素,可以使人维持自身的主体性?过往文学中那些以种种形式保持着(或接近于)孤独的经典个体仍然熠熠闪光:鲁滨逊、思特里克兰德、树上的男爵、《河的第三条岸》中的父亲,甚至格里高尔·萨姆沙……存不存在这种可能:孤独并非人的结束,而恰恰是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