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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屈死鬼附体报冤仇

发布时间:2022-09-29睡前故事 养生王
清朝道光年间,陕西长安城北有个叫白守信的中年人,以卖妇女常用的针头线脑、胭脂宫粉为生。因他卖货时不喊不叫、只摇动一种别人称为“拨浪鼓”的东西,故人们把这种职业叫作“货郎鼓”,他也很自然地被叫作白货郎。

清朝道光年间,陕西长安城北有个叫白守信的中年人,以卖妇女常用的针头线脑、胭脂宫粉为生。因他卖货时不喊不叫、只摇动一种别人称为“拨浪鼓”的东西,故人们把这种职业叫作“货郎鼓”,他也很自然地被叫作白货郎。

这白货郎为人谦和,经常走村串乡,方圆一二十里之内,没人不认识他。有些妇女手中一时不便,赊欠买货之事时有发生,隔些时间再转过来,多是不讨自还,买卖两方都甚喜欢。

不料白货郎生了一场大病,卧床数月方才痊愈。病好以后,他想收回外面的欠银开间小店,不再受那风吹日晒、劳累奔波之苦,跟妻子商量过后,便骑了一头家养的毛驴,下乡收帐去了。

这白货郎也会打算,选了一个向四周讨债方便的中心蒋家寨,住进了不掏钱的蒋家祠堂。他准备先讨东边几个村,后讨北边的,再讨西边的,剩下的几个村,回家的时候顺路收取。

第三天讨债归来的途中,忽遇蒋家寨的村民蒋三喜,白货郎忙先开口问道:“三喜兄弟,哪里去?”

蒋三喜道:“没事闲逛,想到前面镇上喝点酒去。货郎哥,你这两天收账辛苦,不如跟兄弟一块去喝两杯,解解乏。”

白货郎欣然地答应了,忙下驴来,跟三喜一齐步行。

这蒋三喜游手好闲,不爱劳动,把老子留下的三亩薄田踢腾光了,活了三十六岁,也没混上个媳妇,现在靠给人打点短工糊口,偏巧这两天没人叫他干活,已经有三顿没吃上饱饭。他见白货郎下乡收账,估计腰里会有些银子,便生了不良之心。其实路上碰见是假,他早在这条路上等候白货郎很长时间了。

蒋三喜把白货郎诳到镇上酒店,不但白吃白喝了人家一顿,还把白货郎灌了个烂醉如泥。

这时候太阳早已落山,四周一片黑暗,他用驴驮了白货郎,来到一个黑夜没人来的地方,把白货郎拖下驴来放到地上,解下驴缰绳,结了一个活套,套在白货郎的脖子上,咬紧牙关,双手用力,硬是把白货郎活活地勒死了。蒋三喜解开绳套,从死人腰里取下装银的牛皮钱袋,让驴驮上尸体来到渭河边上,“扑通”一声,把白货郎扔进河里,然后在驴屁股上踹了一脚,那驴便自由地撒欢跑开。

蒋三喜回到家里,在灯下打开牛皮钱袋一看,气得他鼻子里只出长气,原来袋里只有一两八钱银子。

白货郎的屈死冤魂,哭哭啼啼地来到阴曹地府,正值阁君在森罗宝殿办理公务,小鬼便把他引进殿内,判官问明了情由,查了生死簿后说道:“你虽生前没有作过恶事,但你寿命不长,注定今日该死——”

未等判官把话讲完,白货郎就不服地叫起屈来:“地府既然知道我不是个坏人,为啥却叫我死得这样凄惨?我在阳世受了人的害,阴间为啥不给我做主申冤?人都说阴曹地府报应不爽,看来也跟人世没啥两样!天哪!哪里还有讲公道的地方呀?我们平民百姓的命怎么这样不值钱味!我的妻儿老小让谁抚养呀!”


说完就痛哭起来。声音早惊动了坐在上面的阎罗王,命小鬼唤上白货郎与判官问道:“何事殿上啼哭?”

判官说了原委,阎君便向白货郎说道:“阴司凡事都有法度,既已作鬼就需遵守。生前无罪而死者,都可投胎转世重新作人,但若死于各类凶杀者,恩允住于枉死城内,并许魂往阳世复仇。复仇方法很多,有使患病的,有使破财的,有在其亲人身上出气的,有借他人之手加害的,有给阳世官府托梦伸冤的,也有自己直接索命的等等。至于使用哪种方法,可以根据自己冤仇大小而定。但需谨记,不得无冤而索,乱寻替死之鬼,否则罪加三等。你既无故被人勒死,可以去索仇人之命,能索来时,准予立即投胎作人;索不来时,只好耐心再等时机。本王业已晓喻清楚,你可自己设法安排。不可再于此处哭闹,更不得谤讪地府不公。”说完,命判官把白货郎送往枉死城中。

白货郎的尸体被扔进渭河的第二天,不知啥原因,尸体又从下游逆水而上,仍然停在原来的地方不动了。过往的人发现以后,急忙报于当地的地保,地保也急领着几个人去查看,大家把尸体打捞上来,才发现是他们都认识的白货郎。

消息一传开,附近村寨的男女老少,都争着跑到河边来看,特别是平时常跟白货郎打交道的妇女来得最多。在这些看的人中间,那个图财害命的蒋三喜也来了。

他原以为尸体早已飘出百里以外,忽听说又在原地打捞上来,不由吓得心惊胆颤,可他又觉着自己干得神不知鬼不觉,并没留下什么破绽,别人怎么能就对我随便地产生怀疑?但做贼的总是心虚,他咋都坐不稳,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便也混在人群里,一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白货郎的尸体;二想听听大家都有些什么议论。

当蒋三喜挤到人群的最里边,发现确是白货郎的时候,便对他寨子蒋来运的媳妇王氏假惺惺地说道:“嫂子你说,白货郎这么好的人,咋能落个淹死鬼的下场?咳,真可怜!”

那王氏听了这话并未作答,只把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蒋三喜,半响都一动不动。

看得蒋三喜不由心里发起毛来,忙不安地问道:“嫂子,你咋了?看我弄啥呢?”

那王氏忽然变成男人声音大声叫道:“好啊,蒋三喜,我到处找你找不见,却竟敢大胆地跑到我的眼皮底下!你把我害得好苦呀!蒋三喜,你还我命来!”说完就扑上前去,抓住蒋三喜乱踢乱打。

人群“哗”地一下全乱了。有些妇女还没弄清是咋回事,以为是两人打了架,就一拥而上,急把王氏拉开。

地保上前问道:“来运媳妇,你是咋了?”

那王氏一边挣扎着,一边叫道:“我不是来运媳妇,我是白守信白货郎。蒋三喜把我勒死撂进了渭河里,我到阴司告了状,是阎王爷叫我来向他索命的!难道你们都听不出我白货郎的声音吗!”

那些还在拉着王氏的妇女们,听说是鬼魂附体前来索命,吓得一齐都松了手,胆子大一些的撒腿都跑了,胆小的就像脚底生了根,半步都挪不动,“扑里扑通”跪了一地,嘴里不停地念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

其他围看的男人虽然没被吓跑,也都向后退了不少,圈子中间只留下了地保、王氏、蒋三喜三个人。

地保向王氏说道:“你要真是白货郎,冤有头,债有主,可不能吓着没关系的好乡亲。”

王氏说道:“我咋敢吓咱的好乡亲嘛!”说完,就去挽扶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妇女们。

谁知他不扶还罢了,他刚一伸手,惊得众妇女吱吱哇哇地一齐尖叫起来。

地保见状忙说:“算了算了,别管她们。你刚说你是叫蒋三喜勒死的,此话可是当真?”

王氏道:“此事非同小可,岂能儿戏。你要不信,可以问他自己。”

地保转问蒋三喜:“三喜兄弟,有这事没有?”

蒋三喜忙抵赖说道:“我人再穷,也不会干这缺德事。啥叫个鬼魂附体,纯粹是胡说八道,这种话咋能信以为真!”

王氏喊道:“你把我害了,反说我胡说八道!地保哥哥,我能证明我说的话全是真的!”

地保问:“你咋证明?”

王氏道:“我收账收了一两八钱银子,装在一个牛皮钱袋子里头,缠在我的腰里,他把我用驴缰绳勒死以后,拿走了我的牛皮钱袋,那银子他还没有来得及用,连钱袋都藏在他的炕洞里,你派人去搜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地保对蒋三喜说道:“兄弟,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委屈你跟我一块回去看一看,要是真的没有那不是就把你洗刷净了?”说完,不容分说地带上蒋三喜和王氏,就往蒋家寨走。

蒋三喜心中叫苦不迭,想承认张不开口,想跑跑不脱,身不由己地被众人拥着一起向前走去。跟在后面看稀奇的人群像潮水一般,简直比正月十五看社火还热闹。

蒋三喜的家到了,走在前面的人,在炕洞门四周围了一个大圈,地保亲手从坑洞里摸出了牛皮钱袋,打开一看,里面果有一两八钱银子。

王氏说道:“怎么样,我说的全是真话吧!”

地保手里拿着钱袋问蒋三喜:“如今你还有啥话可说?”

蒋三喜见赃证摆在面前,知道已经无法抵赖,便承认了自己图财害命的罪过,这一下惹恼了周围的众乡亲,一齐都向蒋三喜发泄过来,你骂一句,他唾一口,有的甚至动了拳头。

地保急忙劝阻:“众位,众位,先别动手。现在已有赃证,咱们赶紧报官,谅他蒋三喜插翅也难飞掉。不然鬼魂要是走了,反倒连累咱们说不清楚。”

王氏急忙接话说道:“地保哥哥放心,不看着杀了蒋三喜的头,我是不会走的。”

地保道:“那就好,那就好,就请你跟我们一起见官作个证见吧!”王氏点头应允。

众人押着蒋三喜,又一齐向县衙拥去。

县官听说是人命大案,传齐三班人役立即升堂,王氏又把被害经过、地府告状以及阎王所说言语,详细作了陈诉。

蒋三喜此时已深信神鬼报应之事,不等县官问他,就主动招认了图财害命的经过,并向上叩头,只求速死。

县官听完大怒:“好个恶徒,为了一两八钱银子,竟害一条人命。想求速死,便宜了你。来啊!给我先打八十大板,叫他知道知道,这人命怎是轻易能害的!”

众衙役齐声吼了一个满堂威,两个公人上前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蒋三喜撂翻在地,压住双肩,另两个抡起大板,轮番向下打去,只打得蒋三喜皮开肉绽,呼爹喊娘,几次昏死过去,冷水泼醒再打。打完以后,判成死罪,押入死囚牢中。大堂外面围看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县令对王氏说道:“此案虽已如此审定,但因牵涉阴阳神鬼,必须申报上司,方可最后定夺。你本冤魂附体,不知还能再附多久?倘能附到此案全结,你冤即可昭雪,若中途魂灵散走,没了对证,申冤怕要变成云烟。”

玉氏说道:“老爷放心,此仇不报我难投胎作人。无罪枉死之鬼,不受阴司限禁,冤恨不雪,绝不离去。”

县令道:“如此甚好,你可先去蒋来运家中暂住,明日同到知府衙门听审。”

王氏领命出堂,其夫早在外面等候,双方回到家中,蒋来运对着王氏问道:“你现在是我老婆,还是白货郎?”

王氏粗声粗气地答道:“我分明是白货郎,怎会是你的老婆!”

蒋来运生气地说道:“蒋三喜勒死了你,跟我家有啥相干?你的鬼魂凭啥附在我老婆的身上,害得我们一家不得安宁?”

王氏说道:“来运兄弟不要生气,求你可怜我遭此惨害。当时我从地府回来,到处寻不见蒋三喜,刚刚走到河边,没想到那挨刀的正给弟妹说话,是我一时性急,便附在了她的身上。如今事已如此,只好再打扰你们几天,等把官司打完,我立即就走。若兄弟硬要相逼,那就莫怪哥哥无理,我就永远不走了!”

王氏一席话,把蒋来运听得又气又怕,气的是,倒霉事偏叫自家碰上;怕的是,白货郎的鬼魂万一真的耍赖不走,我屋里咋能放个鬼婆娘嘛!只好再不说话,黑夜让王氏一个人进房睡了。

第二天,县令派人把一干人犯解到知府衙门,知府看了县里上报的文卷,甚感奇异,立即升堂,又重新仔细审问了一番,特别对王氏的问话最多,他见一个孱弱的妇女说话却是粗壮男人的声音,加上赃证俱有以及罪犯自己供认不讳,便提笔批道:“罪据确凿,律令立斩,然事涉怪异,上解督抚定夺。”

于是,这一千人等,又被解到督抚衙门,督抚大人不太相信,又发到按察司,要求复审上报;按察司又发回原报知府,希望再做严勘。

这些原被两告以及地方人证,就这样下下上上、上上下下被折腾了三个多月。

这天,知府重又升堂审理,王氏的丈夫蒋来运走上大堂,哭着向知府察道:“小人名叫蒋来运,王氏是我的妻子。白货郎的冤魂附在小人妻子身上已有三个多月,此事本来与我家毫不相干,长此下去,我妻性命必定难保。今又牵连着官司,不停地转来转去,动不动就是一月半月,家里还有个孩子没人喂养,整天哭哭啼啼的,害得小人连地里庄稼也都误了。恳求知府大人赶快了结此案,让白货郎的鬼魂早点离开。不然我一家三口的性命,恐怕都要坏在这个白货郎鬼魂的手里!”说完又哭了。

知府见蒋来运说得可怜,点头说道:“由于事涉神鬼,上边想知道详情,辗转提勘,亦不为怪。你既有苦,本府帮你解脱就是。”

便唤王氏问道:“你是王氏,还是白货郎?”

王氏道:“我是白货郎。”

知府道:“蒋三喜已判斩刑,秋后处决,你的冤已申了,你可清楚?”

王氏道:“小人清楚,多谢老爷天恩。”

知府道:“你虽是白货郎,可你的身子却是王氏,这一点你是否也晓得?”

王氏道:“小人晓得。只是小人死得太冤,蒋三喜虽然判了死刑,可是还没杀头,他不死我就投不了胎。所以求老爷,让我待到秋后再走吧!”

知府大怒道:“胡说!蒋三喜已定死罪,你冤就算已雪,自应回你地府枉死城去,为何留在阳世耽搁人家妻子?你可速去,不然将你痛打一顿。”

王氏见说要打,似有害怕之状,连连叩头说道:“小人去就是了。”说罢,起身向外走去。

知府叫人把她拉了回来说道:“我叫白货郎走,你王氏哪里去?”

王氏仍作白货郎的口气说道:“小人自己去就是了。”扭身又走。

知府拍案大声喝道:“站住!如何这样糊涂可恶!我叫你白货郎自己走,必须留下王氏身子,为何三番两次违我言语?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衙役发一声喊,震得满堂回响,王氏突然一跤跌倒在地,众人上前呼唤,只是紧闭双眼,不再答应。

吓得蒋来运慌了手脚,急忙贴在王氏耳边,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兰花!兰花!”叫了半天,总是不见吭一声,面如死灰般,鼻中断了气息。蒋来运顾不得身在大堂之上,把王氏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

乱了约有半个时辰,王氏在蒋来运的怀里,四肢开始有些蠕动,额上也慢慢沁出汗水,最后终于睁开了双眼。大家都高兴地围了上去,知府也关心地走到王氏面前。

王氏见丈夫抱着自己,周围又有好多不认识的生人,便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蒋来运一听是自己老婆的声音,不由破涕为笑:“你总算活过来了!”

知府松了口气,摆手说道:“快回去吧!”

就在当天晚上,蒋来运作了一梦,梦见白货郎向他表示感谢,“为了申雪我的冤枉,害得老弟一家不得安宁,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有一头毛驴,走失已经多时,现在我把它引到你的门前,从此就归你使用,权作我的一点谢意。”

醒来以后,说于妻子王氏,二人都不相信。谁知第二天开门一看,门外果然站着一头毛驴,而且鞍辔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