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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汉腔

发布时间:2022-06-17短篇小说 老游湖
周老师来学校,学校都放夜学了。  我贪玩,晚走一步,才看到了。  此时,夕阳已成一抹血红。抬眼望去,已没了白日的刺目。眼里却也只见红。先是血红,次是腥红,再是淡红,又是浅红,最终,成一抹红线了。至于太阳本体,早羞涩地一头扎进去了。后来才晓得


   周老师来学校,学校都放夜学了。
   我贪玩,晚走一步,才看到了。
   此时,夕阳已成一抹血红。抬眼望去,已没了白日的刺目。眼里却也只见红。先是血红,次是腥红,再是淡红,又是浅红,最终,成一抹红线了。至于太阳本体,早羞涩地一头扎进去了。后来才晓得,太阳姐姐不见人的真实原因。每天太阳姐姐出来进去都是赤身裸体。敢情太阳姐姐是个女疯子。哈哈哈……
   这时,进来三人。一男二女。个个青春年少。嘻哈不止。这里指指,那里点点,倒象来游玩。看那穿着,打扮,虽不能说好,却也说不出差。却又比队里大爷,二爷她们顺眼。心想,莫非下放知青?
   七四年,正是知青下放高潮。我们大队却从没来过外地知青。尤其武汉。来的都是离我们不远的沙湖镇上的知青。
   这三人,又不象沙湖镇上人。沙湖镇上人,我见过。他们衣服光鲜,但那气质,却总也脱不了小家子气。这三人,却自有一股超凡脱俗之气,令人不忍多视。仿如仙子仙女。
   我看的竟一时呆了。象截木头,戳在操场上。
   这时,从外面走进个妇人来。妇人个矮,相平。齐耳短发,眼神平和。短袖,青裤,布鞋。普普通通,却又显露出不凡。全不似乡村妇人。
   长大后,才知。这叫气质。
   妇人进校,先扫视一眼,没有作出任何表示。不象之前的那几个年青人,一惊一乍。活象没经见过世面。妇人后又看到戳在操场上的我,捋一把散乱的乌发,快步走来。还不到一米,妇人停步,平缓地问,你么还不回家?天都要黑了。
   我一愣,始觉声调耳熟。细想,知道了。我家大伯娘,哥哥,姐姐们说的不都是这话?大伯说话虽还是一口沔阳话,但那尾音,已含了这腔调。我不禁大喊一声,汉腔。武汉人。撒腿就跑。生怕沾染上了。出校门,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妇人见状,大呼,慢点,慢点,莫搭倒哒。作势要来扶。见我站稳,摇摇头,才作罢。
   跑出门去,又回头望一眼,又扭头飞跑。燕子样。
   对于汉腔,沔阳人并不陌生。却也并无好感。这与武汉知青联系上了。武汉知青在这一带的表现,令人唏嘘。连带对汉腔加以排斥。后有不良后辈,又称“土油子”作恶时,也操此腔调。对人横眉竖眼,恶语相向。格巴妈,老子武汉知青,你把老子么样?乡人不辨真伪,掉头就跑。唯恐避之不急,惹祸上身。更有绰号“牛面”,“哞子”之流,在中帮横行,更增添乡人对汉腔的仇视。打压。消息传回武汉,武汉人也采取了行动。招工时,沔阳人一个不要。即便要,也是当时武汉人自认为没有前景的单位。直至八十年代末,彼此关系才渐改善。大有一笑泯恩仇之气概。此为后话。
   翻出此篇,不为检短,只为曾经的过往。徒增笑谈罢了。
   我虽不排斥,但内心深处,对汉腔,还是存有惧意。跑,也属自然了。
   后来才知道,妇人姓周,叫国珍。教我们四年级语文。
   妇人听了,先是一愣,也不在意,笑笑,又一步一步朝住处走去。
   第二天上学,我在班上大肆宣扬。说学校来了个汉腔。同学们不信。都说我说鬼话。正当我扬起颈子,想大声辩驳,有个同学跑来说,真的。我也看到了。就在原先放粉笔的那间。老师都在。一屋子人,挤都挤不下。
   我见有人作证,显出一脸的得意。
   同学听了,纷纷嚷着要去观看,却又上课了。进来的正是那个妇人。始知妇人姓氏。我们当面都叫妇人为周老师。背后却称汉腔。
   汉腔老师一教多年,直到八0年平反,才返城。
   但我们都牢记了这个汉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