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

　　 一九九五年，我去新兴公司上班。
　　 老板见了我的装扮，皱了下眉头，却由于是初见面，没有说个么家，眼里却已不自觉地透出了鄙视。
　　 过了几日，混熟了，老板笑着说：“汪经理，把发型改一下，蛮土！”
　　 我摸了下，爱怜道：“都十几年了，舍不得！”
　　 我蓄的是当时流行的西桩头，又称毛式头。
　　 老板笑道：“你那是乡下，这是城里，哪个年青人还蓄这头？”
　　 我听了，无语了。
　　 晚上下班，剃了个板寸头。见了，心里蛮喜。
　　 第二天去上班，老板见了，哈哈笑道：“干脆，这老板给你搞！”
　　 我不好意思道：“这只是头呃！”
　　 老板说：“走出去，哪个敢说你不是老板？！”说完，哈哈大笑。
　　 我也大笑，哈哈着过去了。
　　 中午热，我脱去了短袖，身上，却还残留下一件背心。
　　 老板见了，笑道：“你么象廖……”猛然想起，赶紧回头一看，见廖会计不在，才长舒口气，道，“象老廖样，象个爹爹？你看我们这些，哪个青年人兴穿背心？”说着，“哧啦”一声，露出扇面也似的胸脯，拍得“啪啪啪”山响，“象这样，几洒脱哟。”
　　 我二话不说，即忙褪去背心，赤膊着上身，双臂弯曲，做着健美动作。
　　 老板连声称赞：“呃，就这样，保险能招来一大帮美女。
　　 边上几个女员工听了，笑着啐道：“多情！”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朝我瞄。
　　 我讪笑着即忙穿上了短衫。
　　 这时，出去调货的袁经理回来了。
　　 老板听完袁经理的叙述，拍着桌子，大声赞赏：“扎实！扎实！”
　　 我也跟着随声附合：“扎梗！扎梗！”
　　 这自然是土话。和“扎实”的意思差不多。
　　 出纳小蒋听了，皱着眉头，附在老板耳边低语了几句，又坐了回来，还嫌恶地白了我一眼。当然，她以为做的蛮隐秘，却还是被我无意间捕捉到了。
　　 我也不以为意，还是嘻哈个不止。
　　 等笑声过后，老板一本正经道：“汪经理呀，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你看，我们说扎实，你说扎梗，意思虽然相同，听起来蛮扎耳，蛮土。”
　　 我“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我本来就是乡里人。”
　　 老板皱了下眉，道：“可你现在是在城里，说话，作派，就要象城里人。”
　　 我觉得有力，也就不再狡辩了。
　　 此后，学着照城里人的作派做了。
　　 过了一段时间，老板竟眉开眼笑。
　　 小蒋见了，夸道：“也不枉这番改造。”
　　 我却笑不出来，露出一脸的苦涩：迎合了他们，他们满意了；可我那原本的本色呢？是舍弃？还是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