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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陈绍炎|胶篓中的爱情

发布时间:2022-10-06短篇小说 养生王
短篇小说胶篓中的爱情作者 陈绍炎一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未高中毕业的龙丰和一批知识青年,响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从省城来到赤道农场,他与三个同学安排到阳光生产队,他与该场归侨职工文忠坚的女儿、刚走

短篇小说

胶篓中的爱情


作者 陈绍炎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未高中毕业的龙丰和一批知识青年,响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从省城来到赤道农场,他与三个同学安排到阳光生产队,他与该场归侨职工文忠坚的女儿、刚走出中专校园的文红同在一个班组当胶工。

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那个时代,讲的是阶级感情、革命激情、工作热情、青年男女之间那敢言谈爱情,唧唧我我。要是异性青年常走在一起,人们就会说对上了,恋上了,不注意自己的前途。

尽管如此,火热生活的友情,共同劳动的热情还是催生了龙丰和文红的恋情,不过这恋情是相互之间的“地下”暗恋,心中的情只能通过眼神“暗送秋波”来传递,属于“萌芽状态”,还不能进入“初级阶段”。

帮助龙丰、文红学习割胶技术,直至三十多岁才成家的老薛,曾对他俩说过失恋的痛苦和情场的可怕。今天,他们也觉得在暗恋的甜蜜希望中也略有同感,想写封求爱信通过邮局寄给对方,但又觉得同在一个生产队用这样的方法十分笨拙,容易使对方产生愚蠢之感。两人也都想约会对方,在月夜胶林中聊天说地,交心结友,谈情说爱,找寻人生的另一半。但又缺乏胆量和勇气,品尝到了“万事开头难”的滋味,各自思考着心计。

其实,有时候机遇比心计重要、管用。

有一天,龙丰收胶时不慎扭伤了左脚,文红知道后赶来,又是用手轻揉,又是敷药消肿,还问龙丰痛不痛,龙丰忙说,不痛,不痛。其实不痛是假的,但也许是真的,因为文红抓着龙丰的左脚轻揉,他第一次触觉暗恋的异性双手,痛感已消失了,心中尽是新鲜热麻的“触电”感。

看着绯红脸脥上流着汗珠的文红,龙丰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但更多的是爱慕之情,忙说感谢感谢。文红边敷药,边说“谢什么,又不是外人,我帮你向队长请个假,休息几天”,把药敷好便走了。


本来“又不是外人”的话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一般泛指家人、亲人、同学、同事、同行、朋友等,可龙丰却不这样认为,夜里龙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并不完全是左脚酸痛,主要是文红说的“又不是外人”这句话触动了他的心灵,驱赶了他的睡意,他觉得这句常人说的常话,出于心中的她口却值得品味深思,似乎这话中有话,话中有情,情中有运,运中有缘,缘中有福,但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太远,太幼稚、天真、完美了。不用说龙丰失眠了。

第二天,龙丰正独自在宿舍里面写着暗恋日记,抬头看到文红走近他的身边,多想文红那嫩白纤细的双手抚摸他那肿红的左脚,可文红偏偏“按兵不动”不伸出手来,并且不询问他的左脚消肿消痛了没有,也不问龙丰写什么,只听到她说今天晚上场电影队来队里放映《红灯记》,并问他喜欢不喜欢。

“喜欢,喜欢。”

“《智取威虎山》、《奇袭自虎团》、《沙家浜》、《海港》呢?”文红一口气说了四部电影。

“喜欢,都喜欢。”

“为什么?这些样板戏式电影都没有写爱情呀。”

龙丰想不到文红会提出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忙回答:“但都写了阶级感情,革命激情,《海港》写了国际主义的豪情,忘我战斗的工作热情。”

“说得对,我也喜欢。”

“喜欢,我喜欢,两人都喜欢,喜事成双。”龙丰灵机一动,顺水推舟,发出了双关语,但又觉得有点急躁冒失,“八”字还没有一撇,成什么双,心里蹦蹦跳、脸上热辣辣的,自我警醒自己,千万不能“大意失荆州”啊!

这时文红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封信交给他,说这是你的家信,便一阵风似地走了。

“昨天才接到家信,那会今天又来家书?”龙丰望着远去的文红半信半疑地说。

看来他们迈开了爱情的“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龙丰拆开文红送来的信,一看那是家信,只见纸上写着“今晚放映电影是假的”。

“哪什么是真的?”龙丰说了一句既反问文红又自问的话,他想从文红的假话中推理捕捉文红的真意,他思来想去,觉得这句假话有点微妙,也有点离奇,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不知道是龙丰的神经过敏还是其他,他对“这是您的家信”这句话觉得有点微妙,联系“又不是外人”这句话,更自问难道爱情的春风吹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把视线投向白纸,只见上面全是文红出的填空题。

龙丰看了一遍,填空题为五类,龙丰家庭基本情况为一类,龙丰的爱好特长为二类,割胶技术为三类,历史知识为四类,时事政治为五类。龙丰觉得这些填空题没有什么难度,后三类题有标准答案,前两类题的内容像公安干警查户口似的,没有标准答案。

看来文红是以后三类题掩盖着前两类题之意来摸“家底”。龙丰想,您既然摸“家底”,那我就不妨“火力侦察,以诗寄意。

于是,龙丰将填空题填好后,在白纸背面写一首短诗:

我坐在胶树底下,

面对朵朵椰花

情满填空题,

爱已出发……

并各出一道判断题,单项选择题、简答题。

龙丰将题和诗写好后,想亲手送给文红,觉得太直接;想把它夹在书本里送给文红,又觉得一两次可以,长期这样做,易引起人家怀疑发现。忽然,他看到割胶回来的老胶工胶篓中放的一把野菜,马上计上心来。

下午,文红磨胶刀去,从胶篓中拿出胶刀时,发现有白纸一张,拿来一看究是龙丰把填好的填空题送回来。

“填对了,全对了。”文红看了又看前两类题,心中暗喜。特别是那首“爱己出发”的短诗,她品味再三,觉得龙丰虽是一位未拿高中毕业证书的“半成品”,但终究有天赋有文才。短诗既吸引眼球又召唤心灵,蕴藏着“异床同梦”,爱己向她走来,而且越走越近,似乎听到了爱的脚步声;她覚得爱情不一定要“门户相对”,但一定要情投意合。在她看来“异床同梦”固然好,但没有志同道合成功率很低。

她往下看,脸上收起了笑意,原来简答题有一定的难度。

面对着“什么是终身大事?您对终身大事有什么样看法?”文红一时感到头脑一片空白难于下笔,但冷静下来一想,终身大事不就是日常人们说的结婚成家,至于看法不就是一不急躁,二不草率,三不“脚踏两船”,四不盲目攀比,五不喜新厌旧,见异思迁。

文红看了看题,觉得龙丰这样的题有点怪,有点大,题意不明,来意更不明,让人摸不着头脑,无从说起。



就在文红难于提笔之时,龙丰正为自己的出题自喜,他覚得这样的出题虽然有些大而空,但从大处着眼,交人交心,以题入手知心,能更好地认识文红,从共鸣中求得共识,在共识中产生共爱,唱好“共鸣、共识、共爱”的婚前三部曲。他相信自己的作法不但没有错,而且棋高一着。

龙丰的自喜之时正是文红的深思之际。

文红中学毕业时,班主任曾对全班学说:“周恩来总理说过‘活到老,学到老,改造到老。’今天我的年纪大了,我决心按照他老人家的话去做。把学习作为人生的终身大事。今天。同学们毕业走出校门,希望从周总理这句话中获取学习的动力,不断学习,不断成长进步。”

文红觉得班主任说得对。于是,她以“学习是人生的终身大事”为主题做了这道简答题,还提出要好好地学习他以张思德为榜样,辞別大城市,蹲山沟干革命,安心农场工作的为人民服务好思想,不怕苦,不怕累,攻坚克难的愚公移山壮志,对割胶技术精益求益的白求恩国际主义精神。、

并以同样的方法将答题放进龙丰的胶篓中


不知道凑巧还是机遇安排,他俩把胶水让称胶员过秤后,便走到距收胶站十多米远的土坎旁,龙丰看到文红脸脥上流淌着的汗珠光泽、透明、晶亮,身上的疲劳感全忘光,文红充满青春魅力的脸蛋令他有点醉然。

“终身大事的答题答得好。”龙丰说的不是拜年话,是真心话。

“还表扬答得好。” 文红想真责怪龙丰提出的问题有难度,搞得她吃不好饭,睡不好覚,但又覚说这样的话时机不成熟,便换了一个话题说:“队里开展劳动竞赛,您准备与谁赛谁比?”

“谁是强手、谁是高手就与谁比。”话刚出口他马上就改口说,“与您比愿意吗?”

读点书的人就爱咬文嚼字。人家不是问同意,而是问愿意,多么动情,又多么含情,文红连忙说出愿意,而后反问:“明着比还是暗着比。”

龙丰想不到文红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明着比会暴露两个人心中的目标和关系,更为他担心的是,不管谁赢谁输,将来要是真的成为夫妻,人们就会开玩笑说这是一对输赢夫妻,是输赢关系,成为笑料,便十分利索地说,“明的与别人比,暗的与您比。”

“好点子,好方法,明晚胶篓中取我的应战书。”说着挑起胶桶往队里走。

第二天晚上,龙丰取信时看不到胶篓,心里很焦急忧虑,因为他知道他俩之间放就在胶篓中的每一封信都像一根划着的火柴,不断点燃着两人心间的爱情篝火,若是被发现轻则戴上早恋的帽子,重则上纲上线,影响工作,这对自己的进步和成长是多么不利的。他问了左邻右舍,大家都说没有拿他的胶篓。他急急忙忙地告诉给文红,文红说急什么,信还没有写呢,龙丰听到后,紧张的心情才轻松下来,但一听文红说,五天后再取信又有些焦急,自言自语道:“人们常说天上的云朵飘来飘去变化快,女人的心比云朵变化还快”。

他回到房前,只看见自己的胶篓又放在原来的地方。难道自己的眼睛花了。后来从队长的嘴中才知道,是队长叫队里的小王拿龙丰的胶篓排练刈胶小舞蹈去了。

度日如年。第五天龙丰按时从胶篓中取出文红的来信,打开一看,那是文红向龙丰写的应战书,而是她的入党申请书,并请他提出修改意见。龙丰看了文红入党申请书后先是大吃一惊,后是大感渐愧,人家都向党组织靠拢了,而自己还没有想到这件大事,覚得自己思想上赶不上文红,有掉队落伍感,自己应该好好的向她看齐和学习。

第二天,龙丰不午休向文红写一封长信,表示要和她共同进步,争取早日加入到党的组织中去。写完差距写决心,正写措施时,忽然听到一田之隔的黎村王阿婆的伙房失火了,便提起胶桶救火去,这时文红和队里的几名团员,也跑来和村中的黎族青年一起救火,很快大火被扑灭了。王阿婆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着龙丰对姑娘们说嫁郎就要嫁这样的儿郎,指着文红对小伙子说娶媳妇就要娶这样的姑娘。他俩覚得不好意思把头低了下来。就在大家为王阿婆的话报以热烈掌声的时候,队里的调皮鬼小张却逗起王阿婆来,说王阿婆当他俩的媒婆,掌声又响起来。调皮鬼就是调皮鬼。小张又说,时代变了,我们的婚姻我们做媒,这回掌声响得更大更久。


随着时间推移,龙丰和文红通过胶篓传递的信件有增无减,可好事多磨,磨来磨去最使他俩铭心刻骨的是对方的三封信

他们的爱情宣言信。

由于政策允许,知青可以返城。有一段时间,农场知青中刮起了回城风,有的知青与情人一刀两断回城去,有的知青彷徨困惑,处在两难选择的痛苦折磨中,有的知青抽刀断水水更流。有的知青坚定地走到一起,夫妻齐做同林鸟。

是走是留摆在龙丰的面前。

历史上农场干部职工都为农业户口,吃包干粮,不能和地方工厂的干部职工“平起平坐”。由于是农业户口,吃包干粮,农场干部不纳入“国家干部”来管理使用,因此,也不能转为国家干部,也不能调动到非农业户口、吃商品粮的单位,垦区工人也是如此,似乎地位、待遇低人一等,社会上有些人说农垦人是次等公民。

“丰,不少姑娘都千方百计找一个非农业户口,吃商品粮的为夫,早日跳出“农门”, 摘下农业户口和吃包干粮这两只帽子,以改变户口身份和吃商品粮来提高自己的地位等级,可是你倒不在乎。难道吃包干粮吃得还不够,吃过癔了吗?我希望您趁机回城,让您的人生更理想、更精彩。”

“红,我找我的另一半是看人。人生精彩不精彩,不是看持什么样的户口,吃什么样的口粮;非农业户口是人,农业户口也是人;吃包干粮是吃,吃商品粮也是吃。成家立业是人生大事,粗心不得,马虎不得。在人、户口、食粮面前,我特别看人的品行。”

“红,潇潇人间情虽多,可叹真情却难寻。在最珍贵的记忆里珍藏着我们最浓烈的真心爱情。”龙丰在情书中书写着他们平淡又热烈,浪漫又朴实的爱情故事:“老虎岭上我们同食革命菜,忆苦思甜,讲琼崖纵队23年红旗不倒的故事;开荒大会战,连续战斗半个月不回家,您看着我,我看着您,戏称我们是非洲黑人兄妹;百丈崖下剝山笋、烤山茨,同啃一段甘蔗,你啃不够甜的甘蔗尾,把很甜的甘蔗头塞进我的嘴;修小水电站,同唱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选段‘管叫山河换新装,’要让光明照到职工家;狂风暴雨夜,山洪冲毁小木桥,您背早产孕妇过水沟送上救护车,院长咵您是非编白衣天使;我爸是个‘老胃病’,您从自家的胡椒地里挖胡椒根洗净晒干寄给他,我妈说希望您走进我的家;那一年一场大台风把林段夷平,您发高烧39度仍然和大家一起战斗重建家园,又一次评上了农场抗风救灾积极分子。那一次中秋节的胶园月夜下,我们共品一个中秋饼,我对您说:‘爱情的契约需要真诚的心灵去履行’,您对我讲:‘爱情的责任需要执着的肩膀去承坦’。我喜欢您,我追求您,我离不开您,我们结合成家,生做海南农垦人,死做海南农垦鬼。这是我的爱情誓言。”

文红是一个讲缘分、重感情的人,她在信中写道:“丰,对缘分不能强求,两人结合是缘分,两人分开也并非缘分,‘缘分’两字后一个字的谐音是 ‘分’。‘分’可能是福。没有缘分有福分也好。我们的分离不是棒打莺鴦的梁祝悲剧,虽说我俩没有成亲成家,但也不是秦香莲惨剧。城里道宽路直,楼高房好,车水马龙,出行方便,生活丰富多彩,我主动提出与您分手,让您回城去,这是为您分忧和解脱,为了您生活得更加美好。您千万不要认为您这种美好的生活是建立我的痛苦之上的。这也是我的‘爱情’宣言。”

他们的爱情法则信。

“红,我们结婚吧,年纪也不少了。爱不需要海枯石烂不变心的山盟海誓,我不愿意擦干又流出的泪水化作想思的雨,我们可以有短暂的分离,但千万不能让分手成为我们痛苦的历史回忆。您可记得,我们在万泉河学习游泳的时候,您送给我的日记首页写着‘生存的法则,永远是不进则退;爱情的法则,看准了就大胆地走在一起’,分手不是我们的结局,我们要沿着爱情的金光大道,早日走进幸福婚姻的殿堂里。”

“丰,党和国家提倡晚婚,我们的婚事后说。人们常说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讲心里话,这些日子里,我心中想的得最多的不是我,而是我爱的您,我觉得回顾我们曾拥有的爱情是幸福,今天我们远离她,并希望您拥有新的爱情,是您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理由很简单,看到爱过的人的爱情生活幸福,也是自己一种独持的‘爱情’生活幸福。我很喜欢包容,因为包容才能获取更多的幸福。”

他们的爱情圣火信。

“心中的红,人生充满选择。您又说您身体不好,要帯头晚婚,还列举自己的五条‘缺点’,目的是希望我冷漠您,放弃您,您这善意的无中生有我喜欢,您的帯头作用我支持,您这种可爱的‘缺点’我接受,冲着这些出于您口中的理由,不但不使我打起我们爱情的退堂鼓,反而使我拉紧咱俩这支从爱情走向婚姻的风筝线,这是我的爱情选择,婚姻选择。咱俩点燃爱情圣火结婚吧!”

“丰,您不要为我担忧。农场的工作生活十分艰苦,但我能顶得住,扛得了,我失去了希望中的夫妻爱情,但哥妹亲情,同事友情还在,为了您我不选择夫妻关系,选择哥妹关系,让我们这条婚姻风筝线断掉吧。熄灭咱俩爱情圣火,我们的人生明灯还在。”信中还列举了一些实例。

文红最后还在信中说,七、八、九这三个月,是农场多产胶水的黄金季节,不是我们之间好事多磨的黄金时段。少写些信。龙丰则在情书中说,说的对,少写情书行,甚至不写也行,只要建立起我们的幸福家庭就行。


龙丰和文红想,长期这样下去对工作、对自己都有影响,不约而同地想到通过组织作对方的工作,但又觉得这样的事也要组织出面,人家会笑话他们,还是慢慢说服对方吧。可说来说去,没有什么新语言,一点效果都没有,于是都向党支部书记老郑和队长老胡做了汇报。

其实,前段日子以来老郑和老胡都断断续续听到这些风声,但在他们看来十分正常。另的组织上也不好出面做这样的工作,只当作不看到,想不到他们却找上门来了。

他们都是从战场上走过来的人,都懂得爱情婚姻这样的事千万不能速战速决打“歼灭战”,也不能采取冬管大会战那样搞人山人海战术,何况都各有各的理由。郑书记和胡队长也认为自己不能信心口开河各说各的,弄不好持有不同意见,把好事弄糟,因此,认真碰起头来。

“女同志心肠比较软。”郑书记说。

“可文红是有主心骨的女人,难于湊效。”胡队长说。

郑书记说“龙丰是个听话的孩子,我们说的话他会听进去。”

最后,他们决定先找龙丰谈谈。可还未进行谈心规劝,却听到他们的新消息。

一天早上,龙丰、文红收胶水回来后,都从收音机听到全国恢复高考的消息 ,心里为之一震。文红吃完早歺后匆忙找到龙丰,问他参加不参加高考,可龙丰却不做声。文红觉得有这么好的机会,龙丰又有这么好的文化基础,不报考是错失良机,是人生遗憾,便鼓励龙丰报考,龙丰笑了笑还是不做声。文红真的不明白,龙丰不想回城,也不报考大学,真是奇怪又有点愚蠢,似乎脑进水。在文红看来,可以原谅龙丰不回城,但不可以原谅他不报考大学。她决心帮助龙丰识时势,抓机遇,为未來着想,于是,她又写了一封长信。

原来,龙丰觉得农场虽然比不上城里车来人往,唏唏嚷嚷,热闹繁华,但这里有着城市没有的新鲜空气,天蓝地绿,山高水长,更何文红是个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姑娘,他决心与文红结婚成家,但他又担心文红报考大学远走高飞,失去心上人。

怕失去什么就失去什么。龙丰打开长文红的来信一看,心头一震,原来文红也报考大学,而且要报考师范大学中文系汉语文专业。龙丰一时乱了神。

“她叫我参加高考,意在让我远走高飞。”龙丰想了想又说:“她报名高考,也想远走高飞?是考验爱情的含金量,还是进行爱情的游戏;是品尝爱情的浪漫,还是爱情的误会,不是借机打上爱情的分号吧。”龙丰不想自言自语的猜下去,决心向文红问个明白。

但龙丰又想,问个明白不如先报名后才问。于是报名高考。

文红知道龙丰报了名,心里甜丝丝的。

下周三,队里就要进行磨胶刀比赛,胶工们掀起了练习磨胶刀的热潮。当龙丰正要以与文红切磋磨胶刀技术参赛为由,提问文红为什么要他参加高考一事时,想不到文红却捷足先登,拿着胶刀来到他的面前,当头一炮发问龙丰为啥也同报同一所师范大学同系同一专业,毫不思想准备的龙丰像一个木头人似的红着脸,想了一会才硬梆梆地蹦出几个字来。

“我爱教育事业。”龙丰觉得把自己说得太高了,赶快改口说“我爱学校。”

“好啊,说得不错。”文红改去发问的口气,赞扬起龙丰来。本来龙丰应该是点到为止,可龙丰想起自己在校的学习成绩,都是语文成绩高于其他科目的成绩,似乎是心血来潮,便没闭住嘴说:“我爱文科”。龙丰觉得说得不够具体,又赶忙补充说“我爱文学。”

“就这些?”文红反问龙丰。

“嗯。”龙丰正要问文红为什么让他报名参加高考时,只见文红一个劲地追问。

“只爱文学,不爱文红?”

龙丰看到文红如此打破爱情钞锅问到底,幽默地说:“天知地知,您知我知。”

终究读了一些书,爱不怕疯狂和流露,文红也幽默地说“天爱地爱,您爱我爱。”

江河流淌,岁月悠悠。

他俩等不来结婚证书,却共同等来了大学录取通书、一起从椰城港登上红卫客轮来到南疆市,迈进了大学的讲堂。

一对农垦人,四年同窗苦。他俩领到大学毕业证书,回到农场拿起粉笔教书育人在课堂。

“有情人终成眷属。”后来,他俩领到了等待已久的结婚证书,在八月中秋,手挽手甜蜜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干部职工看到他们共同迈进了大学的讲堂,一起回到农场育人育才在课堂,鞭炮声、对拜声、祝福声中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说他俩是“三堂夫妻”。


2011年3月15日


作者简介:陈绍炎,生在新加坡,长在新中国,从军二十载,海南省作协会员、海南省诗词会员,作品录入刊登人民日报《大地》,新华月报、人民文摘汇编的《创新与发展》,《诗词》,入选光明日报、《诗刊》杂志社、中华诗词学会的“百年华芳丹心向党”诗歌征集,出版散文随笔集《胶园心语》,合著诗集《绿野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