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眼

摘要：唉，走眼了！一句提醒的话，惹……

　　 三年前，身板短小，不惑之年的他因风吹日晒四处奔走卖鸡蛋，出落得老气横秋，满脸沧桑，人都称他老王。
　　 “卖草鸡蛋喽！新鲜的草鸡蛋。”
　　 声音入耳，不用猜，一准是卖鸡蛋的老王。
　　 那天是周末，我草草穿了衣服出来买他的草鸡蛋。老王卖的鸡蛋确实是地地道道的草鸡蛋，他卖的鸡蛋都是他村里一家一户散养的鸡下的蛋，他每天下午从村民手里收集上来，第二天一早拿到城里卖，只要不是雨雪等恶劣天气，我住的楼下，每天早上都能听到他卖力的吆喝声。
　　 买了五斤鸡蛋，我便匆匆上楼，放下鸡蛋，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因是周末，索性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补个回笼觉。
　　 “哎呀呀！你个老流氓，打死你，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是一个女人竭嘶底里的叫声。
　　 出啥事了？我拉开窗帘，恰好能看到楼下卖鸡蛋的老王。我看见地上碎了一片鸡蛋，起初，是一个穿短裙、花里胡哨的年轻女子泼妇般撵着老王一边恶骂，一边朝他头上扔鸡蛋；后来，闻声赶来一位青年男子，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猜想应该是那女子的男人，见他抄起老王的称鸡蛋的秤杆子没命地抽打老王的腿部、腰部和裆部，嘴里还骂着不干不净的狠话、脏话。
　　 老王没还手，只是躬身拼命护着裤裆，杀猪般嚎叫着四处躲藏，地上已有明显的血迹。
　　 这是要出人命啦！眼见有人闻声陆续出来，我也急急慌慌下楼去劝解：“咋回事？有事说事，这样照死里打会出事的……”
　　 “哼！你问这个老流氓，该不该打？”年轻人用秤杆点指着老王恶言恶语。
　　 “给我打！打瘸他的腿，看他还敢沾老娘的光！”女人骂着，又捡起几个鸡蛋拼命砸向老王那条鲜血湿透裤子的腿上。
　　 “不能再打啦！得饶人处且饶人。再不停手，我要报警啦！”
　　 “对，报警！”这时围观的人见劝解不下，纷纷拿出手机。
　　 “报警就报警，有种你们报呀，报呀！”发飙的女人大声叫嚣着。
　　 “求，求你们了！别，别报警！我认错。”老王央求着不让报警，开始跪地磕着响头向那个女人求饶。
　　 “该死的老流氓，看在大伙的面子上饶过你这次，以后别让姑奶奶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直到把你的双腿都打瘸。”
　　 老王满身蛋清蛋黄，抱着流血的腿蜷曲在地上哀叫不止。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王始终不肯说。
　　 我看老王伤势不轻，赶紧的拨通了“120”急救电话。救护车赶到时，那个女人早扭着屁股、挽着年轻人的手走远啦。
　　 几天后，我给医院的同学打电话询问老王的伤情和救治情况。
　　 同学说：“出院了，落下一条瘸腿，恐怕一辈子也站不直了。”
　　 大约二年后，我回农村老家看望父母，再次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很像那个卖鸡蛋的老王。循声出家门走过去，果然是他。如今他已不再卖鸡蛋，拖着个瘸腿，骑一个电动三轮车，改行走村串户卖杂货。
　　 已是吃饭的点，在我的再三挽留下，他愿意在我家吃饭，但是死活不肯上桌，接过我给他盛的饭菜，一瘸一瘸走到院里枣树下的木凳上独自吃起了。
　　 临走，老王说：“谢谢你不嫌弃，还请我吃饭。唉，那次，那次要不是你们好心人帮忙，恐怕我这条腿也难保全！那次，没让你报警，是俺丢不起这个人呀！”
　　 “那年，他们照死里打你！到底……”我怕说到老王伤心处，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老王一阵苦笑，“唉”地叹了口气，说：“事情都过去二年啦，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那天你买鸡蛋走后，那个女的过来买鸡蛋，她蹲下挑拣鸡蛋时还有说有笑，可……”
　　 “可，怎么啦！”
　　 “唉，没想到……”
　　 “是嫌你鸡蛋小？还是怀疑不是草鸡蛋？”
　　 “不是啊。”
　　 “那？”
　　 “唉，走眼了！那女的刚蹲下，谁知道？她竟没穿内裤，我这……一句提醒的话，惹……”话音落地，伴着两滴浊泪，老王一脸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