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

摘要：亲情没有贫贱与高贵亲人没有疯人与常人

田光村的叶丫今天出嫁了，田光村地方不大，所以村子哪家有红白喜事只要爆竹声一响，全村人也就知道了。虽然这些年提倡少放爆竹，可农村不管这些。红白事哪有不放爆竹的理？反而这些年哪家有红白事，正是亮亮自家家底的时候。如果是白事，看有多少人来吊唁，摆了多少花圈，出殡的时候看看举行的隆不隆重。若是结婚生子喜事，则要看看摆了多少酒席，这样才显得这家有多少关系。
　　 婚车来了，看热闹的村民和亲戚一下子就围了过来。按照村里的习俗，要父母两人一起牵着女人手出门。可这时叶丫的母亲却找不到了，问谁谁都说没看到她。叶丫父亲叫骂着，但今天是大喜事，亲戚们也都劝着别生气。
　　 叶丫父亲在村里算是个老实人，家里也不是很富裕。家里的田地很多就自己一个人来干，虽说收成好但粮食卖不上价钱。家里多年下来也没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自己的年龄。村里和他同龄的人都有小孩了，自己却还是一个人。村里有一个媒婆和叶丫父亲算是个亲戚，也就帮他说了一门亲。女方家也是好，彩礼没要也就是现在叶丫的母亲。很快就结婚了，可结婚的当天晚上。可能是叶丫父亲最后悔的一晚上也可能是最感恩的一晚上。
　　 结婚的宴席应该是结婚夫妇逐个和亲戚朋友陪酒，但叶丫母亲却一直呆在房间里始终不出来。最后叶丫的父亲硬着头皮才结束了这场喜宴，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房间。责问叶丫母亲，可是叶丫母亲一开始不说话，最后始终对着叶丫父亲笑，说着听不懂的话。叶丫父亲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女人可能是大脑不好，最后事实证明这就是个事实。可是婚也结了，酒席也摆了，还能怎么办。
　　 因为叶丫父亲实在拿不出钱来给叶丫母亲治病，最后叶丫母亲整天的疯疯癫癫。早上叶丫母亲就出了门在村里转悠，不管哪个人在拉家常。叶丫母亲总是在旁边坐着听，也不说话。慢慢的村里人也都习惯了，偶尔也开开叶丫母亲的玩笑。但叶丫母亲也就傻乎乎的和他们一起笑，没人知道她为何而笑。
　　 至于叶丫，自从叶丫出生，叶丫母亲就没带过，都是村里人帮衬着养起来的。刚出生没有奶喝，就用米汤米糊对付着。慢慢长大，衣服半年也就得换，可哪来那么些钱买衣服啊。可村里和叶丫同岁的人多呀，这家送点不要的衣服，那家拿双穿过几回的鞋子。叶丫渐渐地长大，叶丫的母亲也似乎“长大了些”。帮着叶丫洗澡，叶丫的衣服虽是叶丫母亲随便的洗了几下，可好歹也算是洗了，但叶丫父亲的衣服叶丫母亲从来不洗。早上叶丫母亲一边傻乎乎地笑着，一边拿着叶丫衣服走到池塘边洗衣。农村的早上可不是城市的早上，村中的夫人六七点就起床忙活了。做饭、洗衣，家不大妇人却总有忙不完的事。等到叶丫母亲到池塘洗衣的时候都是八九点样子，池塘边早就不见妇人洗衣影子了，只有叶丫母亲随便上点肥皂在水里摆几下。有时候小叶丫也会跑着跟来，但叶丫母亲像是没看到一样，也不说话，边笑边洗衣。
　　 等到叶丫上学时，也还算是比较争气。成绩一直很不错，人也乖巧，受到了老师们的喜爱。但自己有一个傻乎乎的母亲，在村里也常常被其他同龄的人用这个说事。等到周末的时候也不太愿意出去玩，自己母亲一天到晚都看不到，自己的父亲在外面做工，也看不到人，只有叶丫一个人在家。一开始叶丫也愿意和同村的孩子在一起玩，什么跳皮筋、过家家也都会玩。可是有一次跟他们玩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个孩子说到叶丫的母亲是个傻子，引得其他的孩子一股脑的全都笑了起来。
　　 叶丫涨着脸叫到“我妈妈不是傻子”，可其他孩子们哪管这些呀，依然笑着。生气的把用来玩过家家的小酒杯扔到地上摔碎了。这时候其他孩子一下子围了上来，让叶丫赔小酒杯。小小的叶丫哪见过这种阵势呀，一下子蹲在地上，低着头哭。有的孩子推拽着小叶丫的衣服，有的拉扯着小叶丫的头发。而小叶丫依旧哭着，声音越来越大。叶丫的母亲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推开了其他孩子。还把一个孩子直接推倒在地，刚好那个孩子的手扎到那个碎酒杯上，割了一个口子流了血。到了晚上，那个孩子的父母带着手上裹着纱布的孩子一起来到叶丫家，叶丫父亲刚回到家，就听到叶丫母亲打同村小孩这个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先是弯着腰给人父母赔礼，把家里一箩筐准备卖的鸡蛋送给了人家。笑脸送走人家后，直接把门关上。拿起门边的竹扫帚冲到了叶丫母亲面前，上来就是一扫帚。叶丫母亲没有出声，只是身子一怔。然后脸上又开始笑了起来，打了几下叶丫母亲，又开始打起来了小叶丫。可小叶丫哪能受得起正在气头上父亲的扫帚呀，父亲一边打着，一边骂着小叶丫。可能是记忆里，父亲第一次打叶丫，也可能是叶丫父亲第一次打叶丫母亲。这个晚上叶丫在哭着，叶丫母亲在傻傻地笑着••••••
　　 婚车在路边等了许久，鞭炮放了一轮又一轮。鞭炮燃放的白烟快要把整个村子罩上了，可叶丫的母亲还是找不到。叶丫的父亲吩咐家里亲戚朋友都出去找，可就是找不到人。快到十二点了，也不能再等了，叶丫父亲平生第一次穿着西服，两鬓微白的头发今天也做了整理。搀着叶丫走出了大门，外面的人起哄着、闹着。鞭炮也在肆无忌惮响起，声音整个村子都能听到。池塘边叶丫母亲蹲坐在水边，圆形的池塘把穿来的鞭炮声再次的放大。脸上没有往日的傻笑，更多的是平静，就像池塘的湖面。虽然耳中都是污浊的鞭炮声，但眼泪和池水一样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