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

摘要：一转眼，离开老城就要一个年头了。

一转眼，离开老城就要一个年头了。
　　 再次走进老城，时令已是秋天，天气依然炎热，街上几无人影，老城空荡得有些落寞。
　　 去年的这个时候，老城的步行街处处弥漫着烧包谷的香味，诱惑着来来往往人们的味蕾。母亲坐在安化桥头一边的石凳子上，手里翻转着色泽金黄、颗粒饱满的嫩包谷，她被碳火烤得通红的脸，与天边的晚霞映衬，让老城有着说不出的静美。安华桥两边、街角，到处是卖烧包谷的。那个靠一只手推着三轮夏天烧包谷冬天烤红薯供养两个大学生的姐姐今年去了哪里呢？看不到她还真不习惯。在小城生活的五年，不论严寒酷暑、风霜雨雪，她都会出现在我上下班的视线里，黝黑粗糙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生活沮丧的时候，只要想到她，想到她的笑容，就又有了无穷的动力。
　　 电信门口唱歌的婆婆也不见了。记得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石阶上傻傻的唱，一唱就是半天。直到有一天，住在我楼下的邵爷爷站在旁边对她说：“唱好了，我们回家了！”婆婆也就乖乖地起身，走在爷爷身后，任斜阳将二老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我很惊异婆婆在家里从不唱歌，以至于我无法把她和敬爱的邵爷爷组合在一起。对邵爷爷最初的敬意来自他不声不响地掏钱请人修好了红房子到小学的那条破败不堪的路,让孩子们雨天里不再淌水湿脚。后来知道他终年一身补丁衣服，是把钱全部用来做慈善，支助了几十个贫困学生；每天背着锄头撮箕早出晚归，是在后山上开了几十亩的荒地，种的庄稼全部送到了光荣院。有一天，走进邵爷爷家中，阴暗潮湿的屋子里，几件老旧的柜子，柴火做饭，自己种的包谷洋芋小菜，除了洗漱用品要花钱买，其他都是自给自足。感慨邵爷爷的极简生活，对疯婆婆几十年如一日的耐心照顾，对金钱、对人性里的欲望有了重新思考。
　　 赫然，政府大楼那依旧宽敞的大门撞击着心绪的宁静！记得第一天踏进这个大门来上班，内心充满着无比的荣耀与自豪。小时候，邻居家并没有亲缘关系的婶娘在这里上班，每到过年，都会给我们带回从来没见过的糖糕果饼。她白皙的皮肤，好看的衣裳在老家的女人堆里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妈妈说，婶娘书读得多，坐办公室，不用风吹日晒，所以才那么好看。那时候，婶娘就是我崇拜的偶像，我努力读书，即便冻疮沾到衣服不能脱，鞋不能穿，也咬着牙躲在被子里背书做复习题。婶娘觉得我乖，像亲人一样给我极尽所能的照顾。师范实习时，我住的婶娘家就在政府大楼的家属院里，早上上班的人们匆匆来去，亲热地打着招呼；晚上，大家悠闲的在院子里纳凉、聊天。想到父母的艰辛，由衷向往这触手难及的幸福生活。
　　 在乡下老家做了17年孩子王，终于踏进了婶娘上班的机关大楼。只是婶娘已经退休跟一双儿女去了广州，房子业已变卖。站在婶娘住过的楼下，想生命里美丽的过往，婶娘维纳斯一样的存在，让一个农村女孩因着内心朴素的梦想一步步走向现实，婶娘的善良仁爱成为烛照亮我心灵的阳光,一路前行!
　　 卖甜酒咯,卖甜酒……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个每天踩着三轮车卖甜酒的中年男子依然在坚守这一方水土,老城因为这些朴实勤劳的人们依旧焕发着生机,充满着希望。
　　 侄儿打电话说，老城的房价涨了，想赶紧下手一套，心里有些欢喜。听说隧道动工了，国际慢城在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明净的天池河穿城而过，湿漉漉的青石板沿安化桥一路到河底，男孩女孩手捧着许愿灯，笑意盈盈；步行街的廊亭里，扎着千层底的大妈和弹着三弦的大伯，哼着南曲儿，对着五句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