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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少年夫妻老来伴

发布时间:2022-07-13短篇小说 天生我才
摘要:执手相看两不厌,夫妻情深惹人羡。  家常饭,粗布衣,知冷知热结发妻。我的小叔和婶子张凤枝才是真正的结发妻呢。在他们少年时,我们附近几个村庄的学生都在一个学校上学。他们两个同年级,上五年级时又被老师排座位排成了同桌。两个人又常常私下说话

摘要:执手相看两不厌,夫妻情深惹人羡。


   家常饭,粗布衣,知冷知热结发妻。我的小叔和婶子张凤枝才是真正的结发妻呢。在他们少年时,我们附近几个村庄的学生都在一个学校上学。他们两个同年级,上五年级时又被老师排座位排成了同桌。两个人又常常私下说话,同学们都认定他们两个要谈恋爱了,于是就想法捉弄他们。有一次,放学时突然集合开会,别的同学都赶紧挎上书包站队去了,我小叔和凤枝也去拿书包,却发现书包带被人系在了一起,而且还系的死结,一时半会解不开。老师发现少了两个学生,到教室一看,两人正在撕拽着呢。好半天才解开书包带,尴尬地走出教室,同学们哄笑不止,弄得小叔和凤枝满脸绯红。
   小学毕业后,农村的女孩一般都不再上学了,回家帮父母做饭喂猪学针线活。小叔又在乡中学上了两年初中。十八岁那年,有人给他说媒,及至见了面,两人皆讪笑不止。婶子说:“你不就是宗国庆吗?我以为是谁哩!”小叔也感到意外,嘿嘿笑看说:“张凤枝!老同学,五年级还同过桌呢!”
   一年之后,两人便结了婚。新婚之夜,又闹出了笑话。那时候的女孩都非常保守,不像现在,刚成年的男女大白天有人的地方还抱着啃呢,未成年的女孩都破处了,跟人私奔了。那时候没有电视电影诱导,没有手机电脑联络,没有汽车电车摩托车这些交通工具拉着游山逛水,谁和谁半年还不能见上一面,突然两个成年男女睡在了一起,保守的女孩子一般都适应不了。
   婶子正是这类保守的女孩,虽然两人不算陌生,当夜睡下就是不脱内衣,急得小叔无可奈何的,连连说着:“都兴这,……都兴这……。”窗外听房的忍耐不住,哈哈大笑。
   这事不久就传遍了全村。常常有人和小叔开玩笑。本来正说着闲话,说什么什么事不合理啦,什么什么做得理所应当了,最后总要加上“都兴这,都兴这”,弄得小叔脸红脖子粗的,没法回答。
   婶子从小没了母亲,自立性强,干起活来家里地里都是一把好手。后来农村实行责任制,土地都按人承包到户了。小叔手拙,也不善言辞,做什么事都不如我婶。就连向街坊邻居借个东西,商量个什么事情,都是我婶出面。小叔甘败下风,退居第二线。闲时和人聊天,别人说起我婶能干有才,小叔总是嘿嘿一笑说:你不服她不中,我真是比不过她。比如出花生吧,我耧让她薅,我耧的不够她薅,我薅让她耧,她耧的我薅不完。听的人无不哈哈大笑。
   小叔笨拙,婶子聪慧,家里地里的活事都是由婶子指挥,他照做就行了。小叔常常在婶子跟前说:“一切命令听指挥!你叫我往东,我不往西;不是不敢往西,是我不往西。你叫我打狗,我不撵鸡;不是不敢撵鸡,是我不撵鸡。”
   “滚一边去吧,净贫嘴!”婶子笑着骂他。
   月亮围着地球转,小叔围着婶子转。婶子不在家,小叔在家里呆不住;婶子不在地里,地里的活小叔干不好。老夫老妻了,还和年轻时一样,出来进去,赶集上县,常常是如影随形。就连婶子闲时串个门,往往是坐不多大一会,我小叔就到了。邻居大妈或者大婶常说他:“国庆,你也都是没有出息。凤枝才来多大一会,你就撵过来了。俺娘们在一块说说女人的事,你也撵过来听。”小叔嘿嘿一笑,全当没有听见。
   小叔和婶子这样和谐恩爱的过了大半辈子,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两个儿子也都成了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业。人生短暂而又漫长的旅程,往往伴随有不尽人意的意料之外。去年婶子得了急性脑梗,幸亏抢救的及时,没有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在住院期间,我去看她。抬头看见婶子额头上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两鬓也斑白了许多。我好像才发觉婶子真的有些老了。我以为婶子不会老,一直是我记忆中的勤快人,忙进忙出的,每天乐呵呵的,不知道疲倦。
   出院回家,婶子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没有以前那么有力气了。每天靠着药物控制不让病情再犯。婶子是真的老了,那个整天忙碌的身影迟缓了。腰也比之前弯了,眼睛也缩得变小了,并且经常健忘。
   小叔变成了勤务兵,婶子依靠着小叔,小叔依然听婶子指挥,也算依靠着婶子。可是婶子的病也在一年一年地加重,现在几乎生活已不能自理。出门靠轮椅,穿衣吃饭都需要人帮忙。这所有的劳累,都落到了小叔身上。这个时代,人老了有病了,靠儿子媳妇养活照顾,没有多大的指望。倒是谁有几个闺女,晚年时可能还有福享。小叔只有两个儿子,一个还远在他乡。婶子病了,只有小叔日夜看护。
   小叔照顾婶子,乐此不疲。早上他把洗脸水端到床边给婶子洗脸,晚上烧好洗脚水亲自为她洗脚、擦脚。很多时候都是一边干着活,一边嘴里唱着流行歌曲,唱得词和调都错到哪去了,也只管唱,想法哄婶子开心,每天总是一副乐呵呵的笑容。婶子由于生病,脾气也变得不好。婶子发脾气冲着小叔骂,小叔有时一言不发,有时会说上几句,该做什么做什么,等婶子不生气了,再去哄她开心。
   小叔的小儿子定居在了广州,生活压力很大,每天忙着自己的事业,已经又快两年没回家了。婶子又想儿子了,一思想起来,止不住的双泪交流。但是又不想给儿子添麻烦。想想这,想想那,成夜睡不着觉。小叔看着心疼,就吵她:“又想啥了?啥也别想!他还不想你哩,你想他干啥?全当没生他养他”。
   “你看你,他咋不想咱呢?不经常给咱打电话吗?”婶子反驳说。
   “那你还想啥哩?”小叔给她拉拉被子,关切地问。
   “我在想,这人活着有啥意思啊?五十多岁就得了这种病,啥时候是个头呢?以前只顾着干活,只顾着养活孩子哩,哪儿也没去过。长这么大,没进过大城市,没见过海,也没见过山。什么时候到少辉(她小儿子)住的地方看看呢?看看他的房子,瞧瞧那一个小孙孙,就了结我的心愿了,死了我也能合上眼睛。”说着泪流满面。小叔吓得赶紧坐起来,拿毛巾给她擦泪。
   几天后,小叔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自己带婶子去广州找少辉。那里气候湿润,天气温热,还可以有机会让少辉带着他们去看看大海,高山。但是少辉很忙,没有时间回来接她们。小叔就自个推着轮椅,背上背着包袱,把婶子推到汽车站,坐上汽车,到广州找儿子看孙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