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罐子银元

摘要：“呀！真的？”老伴一头雾水，转身一溜烟……

老屋篱笆院子里，枝繁叶茂的大枣树下，摘菜准备做午饭的老伴问：“孩他爹，这儿子、闺女，多久没来家了？”
　　 张老汉撇撇嘴，右手伸出四个指头晃了晃，低声说：“唉，这个数了吧！”
　　 老伴打小没进过学堂，大字不识一箩筐，见张老汉晃动着三个指头比划着，脸一沉：“死老头子，欺负俺娘们不识字，装行是不？瞎比划个啥？”她起身离座，从篱笆缝隙里扯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细数起里面的小棍棒。“唉，四十八根小棍棒了，你那比划的是多少天？”
　　 “嘿嘿，多少天？四十九天喽。”
　　 “哼，你个老东西，就会骗我！”
　　 “嘿嘿，老婆子，看你心急上火的样。我哪敢骗你，今个一天，你算上了吗？”
　　 “呀，还真没算上。嗯，真是四十九天了。”顺手折断一个小棍棒放在塑料袋子里，老伴叹口气，说：“这？唉，儿女大了不由娘……”
　　 见老伴唉声叹气抹眼泪，张老汉凑近老伴，轻声劝慰说：“嗨，孩他娘，这端人家的碗，看人家的脸，兴许儿女身不由己，真的忙哩。”
　　 “嗨，忙忙，啥时是个头？城里离家不算远，家家都有小汽车，这要是踏上油门儿，也不就吃顿饭的路程呗！唉，再忙，也不能俩月仨月的不来家一趟？这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娶了媳妇、有了婆家，心窝窝里没有了爹和娘啊。”
　　 “呀，看你个糟老婆子说的啥话？这要是让外人听见了，还不说咱儿女不孝啊！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话，以后不许你再提、再说！知道不？”
　　 老伴急红了脸，反驳说：“哎哎，我又不傻，这事咋会和外人说。这不是关上门在家，就和你念叨念叨吗？”
　　 燃上一只劣质烟，张老汉“吧嗒吧嗒”抽几口，慢条斯理地说：“嗯，这就对了。儿女再不顾及家，毕竟是你生养的亲娃，不能和他们计较啥，对不？”
　　 老伴点点头：“嗯，不就是念娃了，随便说说，心里亮堂多了。”
　　 张老汉把烟屁股弹向远处，起身搓搓手，说：“前天，我在村头河沟了逮的那两条鱼，还活着吗？不行，咱就别等娃们来了，今个咱就熬汤喝了，给你补补身子，行不？”
　　 老伴起身去了趟厨房，大声笑着说：“鱼，活得好好的哩，还‘扑楞扑楞’泛水花昵。要不，再等几天，等娃们回来，再……”
　　 张老汉没吱声，刚从兜里摸出一支烟，老伴就从厨房出来了。她上前不满地说：“看看你，不能挣钱，乱花钱，这三天就抽一包烟，这一包烟十块钱哩，想要把家抽穷是不？看看家里这个穷光景，难怪娃们不愿回家来，要是你有能耐，家里安上空调，买来冰箱，条件好了，说不定……”
　　 “嗨，絮絮叨叨咋呼个啥？这还‘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哩，随他们便，爱来不来！”
　　 “哎，对了。老头子，我问你，你说你前几天在咱那屋后的菜园里刨出的那一罐子银元，是啥物件？能当钱花不？”
　　 “呀，老婆子，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咱儿子在县机关上班，人脉广，见识多；咱家姑娘可是在捣鼓啥‘股票’的公司上班，比咱懂得多了去了！要不，打个电话，叫他们俩过来看看，咋样？”
　　 “唉，‘瞎子点灯——白费蜡’，为了这点破东西，娃们能来？嘿嘿，我不信！”
　　 “嗨，来不来的，咱就试试呗。这……说不定能来呢。”
　　 “嗯，我看你这是没事瞎捣鼓。随便你打电话试试吧！快到上晌午头了，我这就做饭去。”
　　 ……
　　 张老汉：“哎哎，儿啊，我是你爹。”
　　 儿子问：“爹，啥事？你快说，上边来人了，我正在搞接待。”
　　 “嗯，爹前几天在屋后的菜园里挖出来一罐子银元，想让你回家看看……”
　　 “呀，爹，恁大的事，您咋不早说？这接待的事，安排手下人干就行了，现在路好，开车又快、又方便，我立马往家赶……”
　　 “啊，看来这一罐子银元真能值几个钱？要不，儿子咋……”惊讶中，张老汉哆哆嗦嗦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张老汉：“闺女啊，忙啥昵？我是您爹。”
　　 女儿问：“爹，正忙着昵，啥事？快说。”
　　 “嗯，爹我前几天在屋后的菜园挖出来一罐子银元……”
　　 “呀，爹，恁大的事，咋才给我说？我这就开车回家，最多半小时……”
　　 ……
　　 “哎，做好饭了。”老伴喊着话，从厨房快步走过来。问：“咋样了？是不是丢了老脸，‘棉花条子敲锣——没音’吧！我缓缓气，咱这就准备吃饭。”
　　 “老婆子，别，别慌哩。”
　　 “嗨，老头子，又犯啥神经了？”
　　 “快，快！快把那两条鱼炖上！”
　　 “唉，你这是又要整出啥幺蛾子来，不是说好再等几天，等娃们来了，再……”
　　 “嗨，娃们说了，不出半个小时，一准都能赶过来。”
　　 “呀！真的？”老伴一头雾水，转身一溜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