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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探监”

发布时间:2022-07-16短篇小说 铁素容容
摘要:儿子的工作到了劳改农场,刘妈妈一位儿子犯了法,千里迢迢去看望,原来是一场误会,此篇头条发表  听说儿子进了劳改农场,刘大娘下决心去看儿子。她不识字,小脚,咋买票,咋坐车?  “你好大胆,一个小脚老太太出远门,能找到道儿吗?”有病的刘大

摘要:儿子的工作到了劳改农场,刘妈妈一位儿子犯了法,千里迢迢去看望,原来是一场误会,此篇头条发表


   听说儿子进了劳改农场,刘大娘下决心去看儿子。她不识字,小脚,咋买票,咋坐车?
   “你好大胆,一个小脚老太太出远门,能找到道儿吗?”有病的刘大伯坚决反对,“等我病好了,咱俩一起去。”
   刘大娘嘴上不说,心里说,你个后爹,去什么去?我儿当兵当得好好的,怎么会进了劳改场?我得弄明白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回来如何圆这个谎,怎样按住乡亲们的嘴。这是关键。老头你虽好,人善良,毕竟不是他亲爹,某种秘密该瞒还是要瞒的。
   旧社会的小媳妇不好当,一言不合,公公婆婆大伯小叔便一起上手打,刘大娘吃过泔水桶里的白菜叶子,上吊寻死没人救她,但天不灭她。那七成新的腰带,就像神仙用剪刀剪断,想死都没死成,颠倒常常打他的男人害了病,到药神面前许愿乞药也没活过来,小刚的凶神老子死了,接着孩子的爷爷奶奶也都下世。
   小刚是刘大娘解放前三年生的大儿子,解放那年,又生了小强,还没享受解放的喜悦,后汉死了,留下两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两岁。娘仨正在难以活下去的时候,有人悄悄介绍,有个从日本人碉堡里逃出来的人,到处藏匿躲抓逃兵,情愿上门当后爹,巧的是也姓刘,于是新的家庭组成了。
   可是,十来年后征兵问题来了,家里有男孩的必须有一人要去当兵。以前当兵的概念是,当兵下煤窑等于活死人。刘大娘在村干部面前咋求都没用,拗不过村里当权的,大儿刘刚十六周岁刚探十八岁,被逼当兵。刘大娘疯了似的,不舍自己有病的儿子去当兵,她认为村干部欺负她孤儿寡母(其实真是欺负,好多人够资格凭面子凭金钱,没去)。
   解放军征兵干部苦口婆心地解释说三年义务兵,当完了就回来,当好了升干部挣钱,可刘大娘几十年的旧俗理念种在心里,总之,一家人搞得生死离别似地送走了小刚。
   这不,当兵三年,刘大娘在忐忑的日子里磨够了思念的棱角,好容易盼够了三年,小刚该回来了,咋又进了劳改队,这哄死人的风声不顶命,刘大娘决定按信址看儿子,哪怕到天涯海角。
   刘小刚来劳改队半年了,从来没人看过他。路太远,再说才参加工作,生怕不准假。只有捎信寄以思念之情,可每封来自劳改农场的信,被公社、村人误会为小刚犯了罪去劳改,村人快要用唾沫水淹死刘家了。
   时间愈长,越增加思乡之情,看着别的战友家属隔三岔五就有人来安慰自己的孩子,送来各种好吃的,刘刚眼馋,就给父母写信,催他们快来。
   在无数封信石沉大海之后,刘刚感到有些绝望,他又写了一封信,对父母置气说,如果他们再不来看他,将会永远失去他这个儿子。这并不是说气话,因为有几个战友也嫌劳改单位名声不好听,有托门路调动的,也有辞职做其他工作的,他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现在反正是赤条条的一个,没有爹娘的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打算去边防干公安,永远不回大山,更不想去理那个17岁的小媳妇。
   捱到深秋,天气渐渐冷了,刘刚正和那几个耐不住要辞职的人密谋远走高飞的事。
   忽然,听到有人喊:“刘刚,有人看你来了!”刘刚往外一看,惊呆了。是妈!三年半不见,妈几乎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头发全白了,但一身黑夹衣一尘不染。斜挂布书包还背一大袋干馍片,腰弯得像虾米,三寸大的小脚,肿得像萝卜。
   妈妈抹着眼泪对刘刚说:“儿啊,想死我了,当兵三年够了,咋又坐了牢监(劳改队)?小刚,你不好好当兵,偷人呢抢人呢?究竟犯了什么罪?说着一个巴掌打过来,我是怎么教育你的,呜——刘大娘哭了。信我收到了,一家人为你丢人败兴,羞得不敢见人,考虑到你坐牢监,总定饿,就烤了半个月干馍,你弟弟也饿,都没给他,你后爹……也病了,我还要服侍他,你的弟弟已经会找中药草了,我一个人忙里忙外,再说路又远,我不识字,每走一步都要问人……你真叫我不省心啊,判了几年?”
   这时,劳改二队的队长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打断他们的话,说:“大娘,吃完面我领你去看一处院子。”
   刘妈妈站起身慌忙地说:“使不得,使不得。我一个人咋能住一个大院?”指导员硬把面塞到老人的手里,“咱吃完再谈好不好?”刘妈妈只好低下头“呼啦呼啦”吃起来,好像有好多天没吃饭的样子。
   刘刚看着妈妈大胡萝卜的脚,忍不住问:“妈,你的脚好像比平日大得多——肿了?”没等刘妈妈回答,队长已接过话来冷冷地说:“你妈下了火车,离咱营房80里步行来的啊,小脚走路不是肿的问题,恐怕脚趾早就磨破了。一会儿,我去卫生所要点药,晚上泡脚上药。”
   刘刚慢慢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妈妈那已不成形的脚:“妈,你不认识字咋买票咋坐车来的啊?也不来个信,我去接你。”
   刘妈妈气哼哼地反问儿子说:“接我?犯了罪的人叫你自由接我,说得轻巧,一路上妈就靠一张嘴问,问警察没错吧?唉,今年不叫种自留地,天又干旱,收成不好;还有你爸……有病……吃中药……”
   刘妈妈边吃边说:“不和我说你犯了什么罪也行……你,好好改造,哎哟,我的讨债鬼,你究竟判了几年?”
   刘刚不由想笑,顺便开了玩笑,说:“判了无期。”
   这时队长一本正经说:“刘刚不许这样!”他斜眼暗示刘刚去上岗,“大娘,走。”
   刘妈妈摇着手说:“娃儿,去哪儿,该不是看我来了,关他小号吧?”
   队长憋住笑劝她说:“我们看一个大院再说。”
   上了岗楼,大娘看见的是一大群犯人,穿着灰色的囚服在跑步,背上背着数字,而自己的儿子刘刚换了军人服精精神神喊了立定后,站在犯人面前训话。
   他用嘶哑的声音说:“好好改造……”
   此时大娘晓得了,他的儿子是管理犯人的军人,这时,大娘已然清楚儿子是军人不会饿得慌,就跌跌撞撞下了岗楼,把那一袋干馍片都给了列队的犯人,大家看着黑的白的黄的各种杂粮馍片,知道老人把千里迢迢心疼儿子的干馍片分给他们,激动得泣声一片。
   “大娘,谢谢您的好意,我们一定好好改……”
   此时正是1960年,我国三年困难时期。一块钱买不来一个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