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触动心灵的故事(四)

点心，是水晶饼的俗名。小巧玲珑，皮酥馅足，滋润适口，层次分明，油多吃而不腻，糖重入口渗甜，且以其浓郁的玫瑰和橘饼清香使人见即想食。水晶饼面色金黄，四周雪白，素有“金底银帮鼓鼓腔，红色印章盖中央”的赞誉，是人们馈赠亲友的最佳礼品。然而，在文革那个年代，产品质量大大下降，点心缺油少糖，硬得像石头。这里记载了文革期间某县发生的与点心有关的几件趣事，以飨读者。

（一）

县上有两派群众组织：一派是红卫兵造反司令部，简称红造司，一派是红色革命总司令部，简称红总司。他们都自称革命派，并指责对方是保皇派。

一日，两派之间发生了武斗，他们用刀、矛、棍、棒混战了一阵，红总司招架不住，退入县食品厂关闭了大门。

任凭门外红造司叫骂、砸门、呼口号，红总司们就是紧紧顶住大铁门，不敢应战。

门外红造司凭借人多力量大，对大铁门发动了几次猛撞，眼看大铁门即将倾斜倒塌。

突然，半空砸下一阵小园石头，红造司们被砸得鼻青眼肿，头破血流，哭爹喊娘，落荒而逃。

原来，红总司的人站在厂大门临街二层简易楼房顶上，用该厂生产的点心往下砸，击退了红造司。

所谓小园石头，乃点心也，因其质量差，故硬如石头。

（二）

县支左办公室军代表方某回家探亲，带回来了两包点心，请父母品尝。

其老父年近七十，牙齿大半已掉，唯门牙还在。一块点心刚进口，只听“哎哟”一声，老父满口鲜血，吐出点心的同时，两颗门牙也紧跟而出。

老父气得将点心甩到门外，老娘也惊得不敢再吃点心，军代表惊慌，不知所措。

军代表十岁的儿子在院子正到处寻找砸核桃的家伙，忽见门中滚出一块点心，忙拣起来砸核桃。

一碗核桃砸完，点心砣子仍坚硬如初，竟然丝毫无损。

（三）

一日，天下雨，邻居两个老头闲得无事，想下几盘棋解闷。

因象棋被列为“四旧”烧掉了，两个老头没得棋下，一个老太太从屋里走出说，儿子过年拿回几包点心，硬得没法吃，你们拿去当棋子吧！

两个老头连连点头说行。于是，他们找来红、兰墨水，毛笔和报纸，在点心上面写上“将士象兵马炮车卒”制作了棋子，并在报纸上画了棋盘，然后两个老头就乒乒乓乓厮杀了起来。

两个老头从上午到傍晚，打打杀杀，战斗了不知多少回合，那点心制作的棋子依然挺硬，不亚于木制棋子。

（四）

一天，在县城汽车站。一位旅客从长途客车上下来，去马路对面副食商店买了一包点心准备充饥。

过马路时，一块点心漏出包装掉下来，滚到马路中间，正好一辆卡车鸣着喇叭冲了过来，车轮将点心一下子压得蹦向了路边人群。

这时一位年轻妇女正坐在路边醪糟摊子旁，边喝醪糟边给娃喂奶。蹦过来的点心砣子砸在娃的后脑勺上，这个才几个月的小娃被砸死了。

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围了上来，肇事车也被红卫兵小将挡了回来。

这件事据看到现场的人说，该妇女将卡车司机往公安局拉。

卡车司机很冤地说，都怪买点心的旅客把点心没拿好，掉到路上惹的祸。

买点心的旅客忙争辩说，怪商店，卖的是点心还是石头？也不给多包一张麻纸才出的事。

事情闹到商店，商店的主任委屈地说，县食品厂生产的点心质量差，是惹祸的根子！

县食品厂厂长一脸无奈地指着胸前挂着批斗的牌子说，我成了“牛鬼蛇神”啦，我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