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光】老李卖瓜（微小说）

摘要：呀！金瓜还是银瓜？恁压秤！这……

　　 县机关的老李是个文化人，业余时间写写画画、唱小曲、玩摄影可谓样样精通。可是，说起做生意算小账、买卖耍秤杆，老伴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他是个不着边的外行。
　　 去年，老李光荣退休了。离开单位那天，他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农村老家，陪老伴享受田园风光。老伴小老李两岁，勤劳善良，一生务农，是村里出了名的种菜好手，如今身体依然健朗，不辍劳作，一个人打理着家里的一亩二分菜园。女儿大学毕业留在了省城工作，七年前组建了幸福的小家庭，外孙读小学一年级，由外婆负责接送。
　　 瓜熟季节，香飘四野。那天，刚吃过早饭，老伴笑嘻嘻地问老李：“看你在家闲得慌，想不想活动活动筋骨，到集市上冒个泡？”
　　 老李一头雾水，摸摸后脑勺，问：“嘿嘿，看你说的，退休回家你主外，我主内，清闲是福，冒个啥泡？”
　　 老伴用手指指院里三轮车上一早摘来的甜瓜说：“看看，我摘来的甜瓜。要不，今个你去咱乡镇集市上卖瓜吧！吆喝吆喝、练练手，能防老年痴呆哩，哈哈。”
　　 “呀！这？嗯，我也不知道这瓜啥价？能行吗？”老李支支吾吾，荷叶样摆着手。
　　 “嗨，啥价？随行就市的价呗。去吧，早去早回，我在家给你包三鲜馅的饺子。”
　　 “哼，去就去，这点小事能难着我。嘿嘿，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就在家好吧！”
　　 临出家门，老伴撵上去不忘叮嘱一番：“瓜是自家种的，赶集的都是乡里乡亲的，高高的秤杆，别亏了人家买瓜的。”
　　 “嗨嗨，婆婆妈妈的，瞎叨叨个啥？不就是高高的称杆嘛，错不了事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等我凯旋而归吧！哈哈……”老李乐呵呵地高声回着话，骑上电动三轮车，嘴里哼着小曲离开了家。
　　 心生乐，路也短。大约不到一小时光景，老李就来到了乡镇的集市上，他找了个宽敞点的地方，停放好三轮车，就地铺好两个塑料编织袋，小心翼翼地从三轮车上把自家种的甜瓜卸下来，一个个地摆好了，从容地蹲在瓜摊旁，右手从上衣兜里摸出一根香烟，用电子打火机燃上，深吸一口，吐着粗重的烟圈，望着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盯紧眼前匆忙杂乱的脚步，静等生意开张。
　　 “哎，甜瓜，甜啊！自个种的原生态小甜瓜，好吃不贵，快来买了！”见许久不开张，老李耐不住性子，拉下脸子，直起身大声吆喝起来。
　　 “嗯，瓜是不错，多少钱一斤？”终于有人来卖瓜了。
　　 “嗨，不贵，随行就市，人家多少咱多少，行不？”老李热情地让人家随便挑随便捡。
　　 顾客蹲下身子，点头说：“行，我要五斤，多了不要。”
　　 “好好，五斤就五斤，好吃再买。”
　　 顾客挑好了几个小甜瓜放进称瓜的筐里，搓搓手说：“好了，就这些吧，称称呗。”
　　 “好嘞，称，这就给您称。”老王用手往上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手提着秤杆，一手把秤砣绳儿挪到五斤的秤星处，慢慢提起秤瓜的筐子，那秤杆一撅老高，见实在稳不住，老王一把摁着秤杆，一撇嘴，大声说：“哎哎，多、多、多了，往下拿瓜吧。”
　　 顾客伸出右手从筐里拿出一个来，说：“再秤秤。”
　　 再次提起秤，秤砣还是压不住，秤杆撅老高。老李用手压着秤杆说：“嗨，多、多、还是多了，再往下拿。”
　　 “瓜不大，恁压秤？”顾客自言自语着，不情愿地又拿出来一个，可是撅起的秤杆子还是不肯低头。
　　 如此数次，筐里只剩下一个拳头大的小甜瓜了。此时，只顾看秤的老李嘴里还是不停地嚷嚷着“多、多、多”。
　　 买瓜的顾客来气了，像炸毛的公鸡，梗起脖子红了脸，瞪起牛眼气呼呼：“哼！你这老头，是明坑人啊！拳头大点儿的一个瓜，五斤的秤星上，秤杆咋还大炮似地撅上了天！好啊，都说瘸子狠，瞎子愣，我看你这就是一杆缺德的秤！不买了，不买了！走，找工商评理去……”
　　 闻言，老李一惊，扶扶眼镜，低头看筐，中了邪般“哎呀”一声，屁股着地，冷汗涔涔：“呀！金瓜还是银瓜？恁压秤！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