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车祸（微型小说）

摘要：“都过去了，幸亏你和你哥还有点良心把我送到医院，只是伤了一只腿。今天你能主动说出这事，说明你还有善心，我就原谅你们了，就别内疚了。”听罢大爷的话，深感内疚的弟弟紧紧握着大爷的手，泪流满面……

在市医院401骨科重症病房里住着三位车祸患者，一位是大腿骨折的大爷，另两位是植物人的哥哥和左上肢重伤的弟弟。
　　 一清早病房的弟弟找大夫要求换病房。“干啥要换病房？三人住的不是很好吗？”大夫板着脸说着。
　　 “您就通融一下吧，给俺哥俩找个单人间！”
　　 ”这是骨科唯一的重症病房，往哪里换？”大夫有点不耐烦了。
　　 “大夫，求求您，就给换下吧，再住下我就憋死了！”说着一下跪在大夫面前，说出了换病房的实情。
　　 两年前的秋天，在一条乡村扩建公路上，哥俩开着农柴车从城里回来去给乡小学送水泥，哥哥开着车，一路上边开车边和弟弟唠嗑，当车开到黑石岭下坡时，一块大木方横在路中，车来不及躲闪，车轮猛地冲了下去，把前方散步的大爷一下给撞倒了。车停下了，哥俩想要下车，一瞧前后没有过往的车辆，一摸布兜就有三百元钱，哥哥一踩油门‘嗖’的一下，车就开走了。
　　 大约开出十几多米十字路口处，弟弟回头看见大爷躺在地上，上半身还在动着，就提醒哥哥赶快调头转到城里方向，在撞人处下了车，弟弟脱下外衣擦掉了轮胎上的血迹，然后装作过路车来救人，把大爷背上车送往医院。一路上弟弟不停地呼喊着大爷，但始终不见大爷睁眼睛。到了医院大爷醒了过来，趁着大夫问大爷家的地址并给他家人打电话的间隙，哥俩急匆匆地离开了。
　　 在这期间，交警根据医院提供的车牌号找过哥俩几次，他们都一口咬定没撞过人。
　　 大爷被撞的这段路没有监控摄像头，案子就一直挂着。
　　 发生的这一切如电影般在弟弟的眼前重现，他的胸口像锥刺般的疼痛，当年为什么不敢面对事实承担责任？
　　 他当时三十一岁还没娶上媳妇，怕查出来进监狱，家里的八十岁的老母无人照顾，哥哥刚刚盖完三间平房，拉下了一屁股饥荒。
　　 两年后的今天，他们也遭遇了一场车祸，哥哥被撞成了植物人，不能说话，自已受了重伤。巧合的是与大爷同住在一个医院一间病房。在闲聊中方知大爷是来医院复查取出腿上的钢板。从大爷说的车祸时间、地点，再仔细端祥大爷的体貌，他认出，眼前这位大爷就是两年前哥哥开车撞倒的老人。
　　 他侥幸当年电线杆上没有监控摄像头，擦轮胎血迹的布衫给烧了，但血淋淋的影子在心里没有抹掉，在睡梦中常常被恶梦惊醒。
　　 大爷对他弟兄俩很是关照，主动帮助植物人的哥哥换洗衣服，他委婉谢绝了。他不敢与大爷视，一次一次躲在厕所里流泪。
　　 这天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当着大爷的面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大爷，当年是我哥哥开车撞了你。出车祸后的日子，我和哥哥度日如年，一听到警笛响就尿裤子，每天晚上都做噩梦，知道有一天会被抓的。我和我哥终究没逃出老天的眼睛，遭到了车祸……”
　　 “别听他假惺惺的话，去法院起诉！”大爷的儿子气愤地说。
　　 “起诉能咋地了，就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得饶人且饶人吧。”大爷无奈地说道。
　　 “不行，这件事我咨询了律师，他们已经构成逃逸罪，再说了爸你都伤残了，以后的日子怎过啊！这吃药打针费用多高啊！”大爷的女儿态度坚决地说。
　　 晚上大爷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看看对床上成了植物人的肇事者，再想想老伴说的那句话“他都这样了，还计较什么呀！”
　　 是呀，计较什么呢，他都成了植物人。
　　 弟弟趁大爷睡着了偷偷地在大爷的床下塞了两万元钱，以此来补偿良心上的帐。
　　 第二天早上醒来，大爷发现了这两万元钱，一想便明白了咋回事，就对正帮着植物人哥哥揉腿的弟弟说：“这钱我不能收！”
　　 “大爷，你的腿是我们撞伤的，理应我们来承担你的住院费，也就这点钱，你就收下吧！”
　　 “都过去了，幸亏你和你哥还有点良心把我送到医院，只是伤了一只腿。今天你能主动说出这事，说明你还有善心，我就原谅你们了，就别内疚了。”
　　 听罢大爷的话，深感内疚的弟弟紧紧握着大爷的手，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