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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韵】信任(微小说)

发布时间:2022-07-17短篇小说 如坐春风
摘要:鲁大山让刘祥帮忙打理工厂,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刘祥却有点趁人之危,耍不厚道。鲁大山宽厚仁慈,从不计较,结果,不厚道的刘祥就没了结果。上世纪八十年代末。  鲁大山苦心经营的小厂利润可观,但之后,老伴猝然离世,将他所有的春风得意一

摘要:鲁大山让刘祥帮忙打理工厂,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刘祥却有点趁人之危,耍不厚道。鲁大山宽厚仁慈,从不计较,结果,不厚道的刘祥就没了结果。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
   鲁大山苦心经营的小厂利润可观,但之后,老伴猝然离世,将他所有的春风得意一扫而光,心被硬生生摁进冰窟,再没了去厂里的动力。
   虽然自已膝下一双儿女,但都在大城市扎了根,想叫他们回来打理小厂,那简直是“三九天看桃花,异想天开”。于是,他眉头一皱,将村里人过了几遍筛子,选中了孩子多、负担重、能吃苦、脑瓜灵光的刘祥,来做他的帮手。
   不久,鲁大山把刘祥叫到小酒馆,二人边吃边聊,聊到动情处,鲁大山把底牌晾上桌面:你只管出力,赔了算在我鲁大山头上,赚了三七分红。
   刘祥酒微醺,脸潮红,眼里泪光闪烁,他把破棉袄扒下来掖到身后,趁机抓了一把后腰,铁锉一样的手指划得肉皮子生疼——是不是天上真掉馅饼了?
   刘祥对面的鲁大山,在他眼里即刻幻化成春天的细雨、夏日的清凉、秋天的朗月、冬日的暖阳。他当场拍胸脯保证:赴汤蹈火,唯鲁大山之命是从。
   老婆把自己种进责任田里,刘祥则一心扑在小厂。
   刘祥尽心尽力,鲁大山尽职尽责,生意自然红火。
   慢慢地,刘祥的日子有了起色,孩子们吃得小脸水蜜桃似的,穿戴也光鲜起来。
   桃花开了,谢了;燕子去了,来了。春秋几度,风雨几许,鲁大山像一棵老树退去生机。鲁大山去厂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连厂里的账目也和盘托给刘祥。
   又一个年来了。刘祥来到鲁大山家里,一屁股歪在春秋椅上:
   “爷们儿,以前光看到你赚钱的风光,却看不到背后这活儿累死牛马,还有这账目,我鼓捣了多半宿才理清......”
   “嗯,你受累了,钱不是大风能刮来的。”鲁大山目不转睛盯着刘祥那张黑黝黝的脸,他明显老了,也瘦了。
   “您老再不回厂,我可就累垮了。”刘祥说着皱起眉头,一副劳苦功高的口气。
   “我这身子骨不是顶不住吗,咳咳……”鲁大山咳了几下,嗓子眼拉起了风箱,他又添了哮喘的毛病。
   “爷们儿,这是你的分红。”刘祥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到身旁的橱柜上。
   “咳咳,咳咳........”鲁大山一阵合眉攥眼的猛咳后,无力地靠在被摞上,不再说话。分了多少钱,三七不三七他都不想问。
   “爷们儿,甭惦记厂里的事儿,好好养着啊。你这喘的毛病越来越厉害了。”刘祥起身高举两只胳膊,左左右右扭动几下胯,使出浑身力气伸了个懒腰,“看我这身子骨,不白年轻三十岁哈!”说完一抬下巴一歪脖颈,斜溜出屋去。
   鲁大山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喘息片刻,他把目光投向那台老式连三桌,深红的漆面几处脱落,露出木头的底色。抽屉和柜门拉手都是铜铁环,却亮晶晶闪着黄光。那个牛皮信封躺在桌面,他懒得去拿,他没那份气力。
   年后,鲁大山就随儿子进了城,他得去看病。
   其间,鲁大山挂了几次电话问询厂里的情况,刘祥都以好好养病不必牵挂为理由挡了回去。
   儿子也关心那个小厂,那毕竟是自家的产业,他深谙利润的薄厚。每每问起,鲁大山轻描淡写几句,就赶紧转移话题。
   深秋的一天,鲁大山突然接到刘祥电话,叫他赶紧回厂,说有要事商量。鲁大山追问,刘祥不语,便知事情重大。
   鲁大山在儿子护送下进了家门,院子里几棵枣树早已经光秃秃,几只晒暖阳的麻雀,受到惊扰扎进满院的荒草里。打开屋门,一股浓烈的尘土味儿迎面扑来,鲁大山心里一阵酸楚。
   “叔,叔!”
   鲁大山循着两声颤音回转头,刘祥在家人搀扶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挪进院子,他脸色发黑,每一条皱纹里都流淌着痛苦和沮丧。
   “怎么了这是?”鲁大山蒙了。
   “我看呀,是盖房累的。听说祥子哥在村北盖了两处大砖房,每处外面都抹了洋灰,跟铁桶似的,这辈子都住不坏。”儿子把鲁大山搀到炕边,说话意味深长。
   “鲁能,回吧,不是还要去省城开会吗,路上慢点。”鲁大山撵儿子走。
   “鲁能兄弟,路上慢着啊。”刘祥说话时眼神躲躲闪闪,不敢跟鲁能目光对接。
   鲁能好像没听见,急匆匆出了家门。
   “叔啊,阎王爷天天向我招手啊,我壮得跟牛似的,不抽烟也不怎么喝酒,做梦也没想到我会跟肺癌发生关系。呜呜,呜呜……”眼泪从刘祥深陷的眼窝里费力地爬出来,顺脸颊欢快流淌,“叔你打我吧,打我吧!”说着,刘祥把脸往鲁大山跟前凑。
   “我打你干嘛,怎么会这样呢?”鲁大山握着刘祥的手,一脸悲戚,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叔啊,求求你了,我仨儿子都还没成家呢。”刘祥说着挣脱双手就要下跪。
   “别这样,祥子,这几年苦累都让你受了,放心吧,我找人把厂子撑起来,只要我活着保证还有你的股份。孩儿们的事儿,我也会用心的,村里这么多父老乡亲帮衬,你就放心吧。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将养身体啊。”鲁大山给刘祥吃了定心丸。
   嘎,嘎……几声雁鸣从空中跌落,听起来莫名的悲伤,莫名的凄凉。
   不久,刘祥化作一抔黄土。
   鲁大山却旧业重操,身子骨出奇的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