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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乔三儿(微型小说)

发布时间:2022-07-19短篇小说 淯水情深
那年那月,乔三儿八岁,人似刀条,脖象葱杆,头赛葫芦。兄弟三个。三儿小,是娘的小奶肝儿。  乔三儿八岁了,娘也狠不下心断了幺儿子的奶水。乔三也吃得黏馋。上学前,放学后,总要拱在娘的怀里狠狠地噱上一阵子,恨不得把娘那半干紫茄整个吞了去。娘无奈,

那年那月,乔三儿八岁,人似刀条,脖象葱杆,头赛葫芦。兄弟三个。三儿小,是娘的小奶肝儿。
   乔三儿八岁了,娘也狠不下心断了幺儿子的奶水。乔三也吃得黏馋。上学前,放学后,总要拱在娘的怀里狠狠地噱上一阵子,恨不得把娘那半干紫茄整个吞了去。娘无奈,只得由他,把那干瘪乳房拽得老长。娘知道,三儿是真饿,从来没有吃饱过。大多时候,娘总会想法贴补幺儿那永远填不满的小嘴巴,一只烧焦的红薯,或是半块红薯面馍。要叫空着手上学,三儿哭着不依。
   家中来客的时日,是三儿的好时光。日子再苦,娘也会想法做出几碟子菜肴来招待客人,三儿也能跟着吃些剩菜剩饭,过过嘴瘾。
   大多时候,三儿会被两个哥哥困在院门外,远远地瞭望着堂屋里客人们筷子和嘴的运动轨迹,他似乎听得见客人们张开大嘴海吃菜肴的吧唧声。客人们也不会无视三儿的存在,看见三儿过河的鼻涕和满下巴的哈喇子,客人们大多知趣,不会懋蛮劲儿把主家的碟子搞个盘儿明,总要留一些给几个孩子打牙祭。凡是来乔家的熟客,都把它当成不成文的规矩。
   穷人家很少来客,一旦来了客人,娘会拿出家中仅有的积蓄,然后借东邻、歘西舍,想尽办法招待好客人。
   忽一日,娘的一位姨家表弟造访。娘煮了四个咸鸡蛋,切成八块;二两腊肉、一根胡萝卜切丝小炒。碟大一张死面锅盔,照例切成八块。这表弟不常来,对表姐家的家情知之甚少,加之这表弟成色不足,他完全无视院门外觊觎这里的乔三儿,尽管自顾自地狼吞虎咽。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咀嚼和吞咽,在乔三眼里,是那样的迅疾而又漫长。乔三儿象只饿急了的鬣狗,远远地盯着堂屋里小方桌上的菜肴,咸鸡蛋一块块配着锅盔进入表舅的大嘴里。一会儿功夫,鸡蛋和锅盔,象配对的鸳鸯,只剩下两对。乔三儿慌了。他大叫一声:“靠你妈,想吃完哩……!”话音还没完全送出口,那骂人的小嘴便被俩哥捂了个严严实实。
   听到院外乔三的叫声,堂屋里那二蛋表舅察觉到事情的紧迫。他快速放下筷子,双手齐下,左手抓鸡蛋,右于抓锅盔,来不及剥下蛋壳,一齐齐地塞进大嘴里。乔三见大事己去,理想彻底破灭了。他猛然挣脱开俩哥的束缚,来不及瀨一把鼻涕和哈水,像抢夺食物的鬣狗,哭着骂着飞奔堂屋而去,照准二蛋表舅的手腕部狠狠地咬着不放。二蛋也不示弱,就势把乔三按在地上,一阵猛揍。乔三躺在地上,不停地哭骂:“靠你妈,丢醺皮吃污泥……”二蛋也不吃亏,一句一还,和乔三对骂着。两个哥哥见乔三没吃上东西,还白挨一顿揍,顿时来气。兄弟三人齐上阵,把二蛋揍得嗷嗷直叫。二蛋虽说挨揍,可嘴沒受穷。乔三挨了揍,仍旧饥肠噜噜。乔三直哭得差点断了气。娘一阵心疼,赶忙把怀里那干瘪的紫茄塞进乔三嘴里。乔三止住了哭闹,二蛋趁势溜走了。临走还把来时带的一盒果子拎走了,大有断了亲路的架势。
   二蛋是傻,乔三娘心知肚明。去年盖东屋,叫来二蛋参忙。吃饭时,娘一直让二蛋吃、喝,生怕二蛋吃不饱,不断催促二蛋汤搁那吃馍。让一遍也算,二遍也罢,让到第三遍,二蛋火了。猛站起,一溜烟跑回家去。
   二蛋踏进家门,老妈问:“你不是去乔哥家参忙盖屋,回来抓哩?”“表姐不是东西,砍不尖铉铉,馍都叫吃,不叫喝汤儿!”二蛋气呼呼应道。老妈耐心解释,表姐那是亲你哩,馍主贵,汤不值钱!二蛋气不打一处来,显得极不耐烦:“亲个q,那年我去乔家玩,乔哥跟姐搞面事,连个让字也舍不得说。这亲戚木法儿走了,断亲!”看到傻儿子二百五打哈闪,楼劲发了,老妈实属无奈,只好捣着二蛋头,小祖宗,活龟孙的好好地骂了一排子。
   此后多年,二蛋和乔三家互不往来,呈断亲态势。
   乔三五十岁那年,二蛋病死。乔三特地吩咐司机,去饭店兜了四浑四素,来到表舅坟前,规距距摆上供品,恭敬敬磕上三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和二蛋舅说了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