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朝南向北(微小说)
一
天还没亮,卉儿就醒了,一个人背靠着床头发呆,心里想什么,只有她清楚。
细碎的太阳光透过窗户,缝斑斑点点地撒在屋子里的时候,柱子还在酣睡,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说好的,该到街市上买东西了。”卉儿撩起额头上的一缕头发,轻轻地放在柱子的耳朵里。柱子一激灵,眼也没睁开,双手伸出去紧紧地把卉儿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不就是买点年货吗?不急。”柱子一翻身,双臂着力把卉儿压在了身下。
“明儿就你南我北了,别把力气都用在我身上。半年没回家了吧,家里嫂子……”一句话没说完,两个人的舌头已经缠绕在一起了。
二
柱子老家离省城二百多公里,在北面。
卉儿老家离省城也有二百多公里,在南面。
柱子四十出头,长得高大壮实,在工地做钢筋工。柱子被风吹日晒太阳烤的国字脸庞,远看像极了烫糊了的烧饼。
卉儿三十几岁,长得小巧玲珑,眉清目秀。丈夫年得了扛不得锄下不了地的软骨病。生活所逼,卉儿一个人异乡飘落,在工地对面的饭馆当服务员。
天不黑工地不收工,劳累一天下来,柱子有时会独自一人到饭馆坐坐。就着一碟花生米喝两盅烧酒,一来解解乏,二来也是小半年没回家,想家了。
柱子的家在偏远的小山村,七老八十的父母得有人照顾,一儿一女都到了上学的年龄,孩子们每天要走十几里到乡里的中学读书。柱子外出打工,家里的事便都留给了妻子。
“阿珍,辛苦你了,也累你了,唉……”阿珍是柱子妻子的名字。
“别说了,正扶你老妈拉屎呢!”没等柱子说完一句话,阿珍便挂断了电话。
大半瓶白酒下了肚,柱子醉倒在了饭桌上。
“大哥醒醒,要打烊关门了。”
那么强壮的汉子竟然经不起卉儿轻轻一推,轰然一下从座椅上倒在了地板上,这一倒,便也使柱子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我,我……”柱子晃晃头,做出了要站起来的姿势。
“大哥,你喝高了,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娇小的卉儿用力把柱子扶起来,跌跌撞撞地把柱子送回到工地里的工棚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柱子到卉儿饭馆的次数多了起来。依然是花生米就着白酒,分分秒秒慢悠悠地品着这种不咸不淡的日子。常常一个人坐到饭馆将要关门的时候才起身来,卉儿关门,柱子回工地睡觉。
“妹子,你……”柱子走出不远,忽听“咚”的一声,回头一看,是卉儿摔倒在了饭馆门前。
卉儿病了,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
柱子陪着,忙前忙后照顾了卉儿半个月。
等到卉儿出院那天,柱子搀着卉儿,一起住到了卉儿的出租屋。白日里,柱子还干他的钢筋工,卉儿依然在饭馆做她的服务员。只是,到了夜里,两人出双入对,外人看了俨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夫妻。
三
腊月二十三小年一过,打工的人便开始张罗着回家。
“卉儿妹妹,你……”柱子看着卉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柱子哥,我……”卉儿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看着柱子。
“工地就要放假了,明早咱去街市上买点年货。”柱子说。
“是该置办点东西回家了,要过年了。”卉儿想着家里病病殃殃的丈夫,觉得心里有愧,低下了头。
“干了一年活,老板把工资都结算了。这些给你,买几件衣服吧。”柱子把一沓崭新的票子塞进卉儿手里。
“不要,我的钱够用。说真话,我和你好,一点都不是因为钱。”卉儿把柱子的手推了回去。说话的时候满脸羞红。
“知道。妹子,年后你还会出来打工吗?”柱子问。
“你说呢?”卉儿拉住柱子的衣襟反问。
四
一场雪覆盖了城市的大街小巷。
卉儿和柱子的手里大包小包提着,朝火车站走去,身后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一声汽笛,火车开走了。
呼啸着,一列朝南,一列向北。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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