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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看点·缘】不见(微小说)

发布时间:2022-07-20短篇小说 八千岁
摘要:谭影是肖俊的妻子,在此刻的肖俊心里,她是一位漂亮到让同龄人嫉妒,精明到毛毛虫走过都知道它身上有几根毒刺的怪兽。临时租住的公寓里,肖俊微闭的眼睛一直不停地眨吧眨巴跳个不停。这套公寓原来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叫“二奶楼”,肖俊是腊月廿六悄悄搬

摘要:谭影是肖俊的妻子,在此刻的肖俊心里,她是一位漂亮到让同龄人嫉妒,精明到毛毛虫走过都知道它身上有几根毒刺的怪兽。

临时租住的公寓里,肖俊微闭的眼睛一直不停地眨吧眨巴跳个不停。这套公寓原来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叫“二奶楼”,肖俊是腊月廿六悄悄搬来的,搬进来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确切地讲是十一天半的时间。
   肖俊的眼睛还在跳,这会儿不是左右开弓,这些天右边那一只跳得特别厉害一些。肖俊放下手机,双手在眼窝子上旋涡似地揉动,揉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双手才停下来右眼便像失控的发动机似的“飞车”,跳得更快,跳得揪心。只有捏起眼皮才会熄火,一旦放下又启动了,眼前的电视荧屏像是接触不良那样忽闪忽闪,闹得他心烦意乱。肖俊原本已经安静了的心绪,这会儿愈加凝重了,一种被压迫的情绪从喉头挤向胸口,堵塞在心口,压得他就要窒息了。这会儿的肖俊,想要疯狂!
   可能是心率过速的毛病又患了吧,肖俊想。于是他那只纤瘦白净的左手习惯地摸到了胸口,这才发现,原来右眼已经不跳了。他无意地瞄了左手一眼,看见白得有些异常。肖俊心想,这还是自己的左手吗?怎么和母亲去世时的一样。肖俊心里忽然闪现出这样的疑问和异样的思绪。
   不行,不能!肖俊在心里强烈地暗示自己。关上膝盖上的电脑后,肖俊便用左手摘下了眼镜,一副很精致又名贵的眼镜。
   接着,他调小了电视的声音并顺势把台灯也关了。感觉到左手在颤抖,这不是好的信号,肖俊命令自己必须休息。闭上眼睛的肖俊累了,他真的累了,心跳慢慢地平静了,左手也不再颤抖。可是肖俊依然没有一丝睡意,他把左手习惯地摸了摸床沿,并没有摸到他想要的老花眼镜,只听见“啪,啪!”几声书落的声音。呵呵,肖俊傻儿一般地笑了,地上似乎有了眼镜滑落的金属声。被拧开后的台灯仿佛与平时也大不一样,亮得刺眼,白的冰冷。今天已经是七号了,农历正月十三,肖俊有意识地看了看手机,便把跌落在地板的书籍拾掇一番。
   书,《叶圣陶经典散文集》、高一年级《语文》、《当代中国作家经典作品论》。其他,都在它们的下面很松散也很安全,并没有和自己心里那样有被压迫的样子。书,散文和小说,肖俊脑际里有序地读到这三个不同却又关系紧密的词条,最后把心思集中在“小说”上。时间已经不好说是凌晨了,他再次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黎明四点一十了。
   小说,“小说”!肖俊的脑子里不断地闪现出各种不同字体,不同颜色和不同字码的“小说”字眼,心里同时浮现出昨天晚上、下午和爱人拌嘴时她责骂自己的词汇和那些冰冷锋利字眼。
   小说,“小说”,肖俊的思绪越来越清晰了,而且“小说”的样子比肖俊的思绪还清晰了许多。这是他一直不愿涉及的土地,因为这块土地埋藏着他的辛酸和成就,财富与痛苦,也有失败。
   这是一块表面上已经盐碱化了的土地,已经荒凉了,而且它咯痛过自己原本脆弱的心灵。肖俊想到了心尖上还未结痂的那几道刀痕,想到尚未处理完的麻烦,所以他暂时不愿触及,所以他的眼角上渗出不肯跌落的泪水。肖俊知道,一旦触及这块土地,土地里就会冒出一股股地狱一般“嘶嘶”作响的寒气,那寒气就会把自己冻僵还会听见心碎的声音,却不会把冻死。如此这般,碾转反复,“我还是把那部小说写出来吧。”肖俊自言自语地说。
   “唉!”声音拖得很长很长,长到电脑启动之后电视机声音被调到合适的振幅才消逝在懵懵的思绪里,这是肖俊最佳的创作环境,然后沉没到故事里。
  
   “出来吗?”大概昨天下午三点多种的样子,肖俊接到谭影的微信电话。谭影是肖俊的妻子,在此刻的肖俊心里,她是一位漂亮到让同龄人嫉妒,精明到毛毛虫走过都知道它身上有几根毒刺的怪兽。谭影的声音柔柔的,甜甜的,要是在之前肖俊听到这个声音,即便是地震前三分钟,他也要往这里面冲刺。这时间,谭影的声音对肖俊依然有极大的诱惑,只是他克制了,随即淡漠甚至有点儿讨厌。
   “不!”肖俊的回答干脆,其中没有一丝悬念,也没有愠怒的情绪,就像即将定向爆破前的大楼那样寂冷。
   肖俊继续与电视台女主播沟通关于推荐当下阻击“新型冠状病毒”主题诗歌诵读的诗稿。放下电话后肖俊在电脑上为学生修改作文,还不时地在微信上指点诗友关于诵读诗歌写作语言的可读性与使用性的建议:第一、用于诵读的诗歌考虑更多的是听觉效应,应该注意词语的语气和语言的可读性;第二、必须考虑到诵读者的语言习惯以及诵读环境,只有这样诵读作品才会有清晰的画面感;第三、尽最大可能地让作品、诵读者与听众,三者产生共振,因为它们之间的契合度越高诗歌的的张力就会越强。当“使诵读有画……”后面的文字还清晰地铺排在肖俊的脑门上时,谭影的电话又打进来了。这一回,不是他们之间习惯的微信电话,而是通讯电话。肖俊知道,谭影只有在很不高兴的情况下,才会这样给自己打电话的。这一点,是他们夫妻生活两年来谭影的习惯。这一点,肖俊十分清楚。
   肖俊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那声音不是听觉器官接收到的,而是感知系统获取的信息。肖俊摘下眼镜,左右手分别按压关节,这是肖俊习惯已久的减压方法,而且他很享受骨节中发出的蹦脆的“嘎嚓”声,然后接听谭影的电话。
   “你不是说今天见面吗?”
   “还是要向肖老师您学习呀,毕竟是专家型的人物,又不是强制性隔离,有必要谁都不见,我也不见吗?”谭影连珠炮似的讲完,开始的口气依然柔软只是有些刻意的做作,到后来是嘲讽,再到后来就是搵努了。
   “还是不要见面吧!外面的疫情形势已经很严峻了你不是不知道。”肖俊强忍心中的不满。
   “而且政府已经封路,封小区,出来一场你也不容易的”,肖俊似乎语重心长地说。
   肖俊的语气里还是平日里一样的礼貌与关切,只是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他继续工作,继续接电话,继续微诗友。然后,又是谭影的微信电话。
   肖俊有些烦躁也有些无奈。他按下接听键就说:“请您尊重一下我好吗?对不起,我要看电视!”这会儿,肖俊没有给谭影说话的机会。
   肖俊当然知道谭影是个很要面子的女人,而且,断然不会再来打扰他。为此肖俊心里感到得意,他唇角上稍纵即逝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却发现自己竟然也有那种恶心的奸笑。肖俊发现这种状况而心有不安,他计划明天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与自己,好好谈一谈。
   在被打乱的思绪里肖俊只找到两项内容:一项是不要惹谭影生气,不然她一定会逼自己还钱:第二是中央八套的电视剧《美丽的青春》,不然会让自己遗憾。
   “唉”只此一字,似乎很绝望!
   “还是正月初八,还是‘新肺炎隔离期’,到哪儿去弄这十万块钱呀。”肖俊感觉到自己正在从痛苦中挣扎,他脸上抽搐的肌肉启动了右眼剧烈跳动的机关。这跳,令肖俊脸型都变了,跳得他眼花,跳得他双手颤抖。
   突然,眼镜被甩出老远连肖俊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左手颤抖而被抖了出去呢?反正是甩了,反正是金属与木地板相互抨击的声音。肖俊并没有在乎这些,他只是用右手狠狠地把电脑合上,左手迅捷地接住,却很随意地搁在书摊上。然后他打开了电视机,再然后专心于剧情中几乎和自己命运一般的“冯程”身上。
   剧情中的冯程被选上了劳模,却又被武延生破坏了,在赵天山对冯程表达歉意的时候,冯程那种豁达与释然,像极了去年的自己。可是,劳模的字眼却让肖俊十分欣慰,虽然事业失败了但劳模的荣誉此时却让肖俊自觉灵魂依然高贵。
   就在剧情中出现武延生感觉到自己与覃雪梅的爱情彻底崩溃的时候,武延生那种种失态与丑陋让肖俊联想到自己对谭影的爱,也想到自己昨天不该说的那句话,“爷是你用不起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