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疫”不容辞（小说）

摘要：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考验的不只是每个人的面对，更是担当。

“马书记，你快去看看，老秦正在堵咱们社区新开辟的便门呢。”门卫老丁站在富民社区便民服务大厅的门口嚷嚷着。
　　 “谁？老秦？他这是要干嘛？”马书记“腾”地从凳子上弹起，刚接到手的方便面一下掉到了桌上。“这大过年的可不能再出啥事。”一群人便风似地冲出了门。
　　 马书记今年三十岁，一个月前才从市直机关来富民社区担任第一书记。主动要求下派这个地处市中心、有三万多人口、各色人等杂居的全市最大社区。他考虑了很久，也做好了“雄关漫道”的准备，甚至想好上任后的“头把火”，就是解决几年以来居民们反应最强烈的出行便利问题。到任后马上调研，确认居民们的诉求不但合情而且合理后，便着手协调物业公司，不到一周时间就在原有的四个大门口外，选择恰当地段新开辟了四个便门，此举一出，赢得了居民们满堂贺彩。
　　 漂亮地踢开头一脚，正要信心满怀地点第二把火，可恶的新型冠状病毒就趁机钻出了潘多拉盒子，硬逼着春节期间的中国拉响防控警报。连日来，社区这些人没日没夜地盯住疫情，追着上级一个比一个紧急的文件奔忙。今天才开始的外来人员拉网式排查，连午饭都没顾上吃，好不容易按约定时间到便民大厅边吃晚饭边碰有关情况，屁股还没坐稳，老丁就冷不丁地放了这么一炮。
　　 马书记边跑边嘀咕：“这老秦是啥样人？无赖、刁民还是害群之马？是不是上访领头的那个……”一溜小跑到东南角，铁门已被一把黑色大锁锁定，门口尚聚着十几个叽叽喳喳的闲人。
　　 “这门啥时候锁的？人呢？”马书记喘气有点粗。
　　 “才给锁的。你说说老秦，原先出行不便带头上访是他，今天犯浑堵门还是他！”
　　 “可不？听说还是老干部、人称闲事主任，这大过年的不招骂嘛。”
　　 “他拎个锤子往北走了，快瞧瞧去，别把咱大门口也给堵喽。”
　　 所有人又调头往北跑，清冷的空气中传来“哐、哐”的砸墙声，每一声都像砸在人的心上。
　　 东北角便门，一位七十岁左右的瘦削老人正抡圆锤子，往门垛上斜钉一根木头。看得见，其它两根已经钉好。只因为这个门上缺了现成的锁眼，老人才想到用这样三根交叉的木头来封堵。随着锤子的起落，老人的白发上下飘动，泛起一道微光。
　　 “你，就是老秦？这要做什么？”马书记尽量控制着情绪。
　　 “老秦，快住手，书记在问你话。”老丁的口气也不太客气。
　　 老秦并未理会，仍旧抡动锤子，一下、两下……直到确认木头钉牢了才转过头，抹一把汗说：“不用那么大声，我听见了。”
　　 “你！为什么堵门？”马书记的声调有所升高。
　　 “噢！你们啊，不用发火，我是看新闻上说疫情越来越严重，怕你们忙不过来，先提前帮你们把这些门给堵上。”老秦的自以为是挺气人。
　　 “堵门就有用？难道用木头你就能把疫情堵住？”老丁摆明了抬杠。
　　 “你啊，说你啥好？没听电视上的专家说，要阻断疫情传播，关键是防控人传人，重点在管控人员流动吗？你说不堵门咋管控人员流动？”老秦直指事情的关键。
　　 “堵门，群众必定不方便，何况正值春节。”马书记的脑子瞬间闪回上任之初。
　　 “哪那么吓人？疫情离咱们还十万八千里呢。”老丁的侥幸心理代表着大多数人。
　　 “唉！要说马书记年轻，没有经验可以理解，你这么大岁数了也没长脑子，才过几年就忘了当年的非典了？你知道，疫情比风刮得快，都像你这样缺心少肝的麻木劲儿，不出大事儿才怪。老弟，人命关天啊。”老秦清癯的脸上潮红渐退，现出严峻。
　　 “缺心少肝、麻木、侥幸……何尝不是在点我？老秦说的绝不是老丁，而是有意暗示……”马书记倒吸一口凉气。
　　 “我不想哗众取宠，更不想招大伙骂。看看疫情从爆发到全国扩散才几天？武汉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那儿。我在医疗系统工作了四十年，更有一线防控非典的经验，虽说退了休，但我还是一名党员。不夸张地讲，疫情面前谁都当不了看客，眼下的疫情比当年的非典还要凶险许多，如果不重视，不拿出点真章，等疫情来到眼前就该麻爪儿了。我知道你们最近累得够呛。但说实话，看着挺忙，其实就做了些敲敲门、填填表、报报数的面子活，能起啥作用？这疫情得严防死守，千万别觉得离我们还远，任何的一点疏忽和麻痹都将成为疫情的帮凶，会死好多人的。做点实事就先从管控人员流动做起，不然你知道从疫区回来的人会跟多少人发生接触？咱们社区现有八个门口，不提前堵住几个怎么管控？可别顾了形式误已坑人。”老秦的话“哐、哐”地比锤子锤得都狠。
　　 “说得对啊，我们这些天不净是忙那些面上的事嘛？”老秦的犀利像一盆兜头冷水，浇得马书记一把抓住老秦的手说：“你，哦不，您……”
　　 “呵呵！不用多说，堵门的这事看似笨，却是最有力的提醒，就要告诉大伙这疫情多可怕，它可不分什么亲疏贵贱，谁不小心都会中招。国家一再发出警告，战疫期间别聚堆，少出门，最好做到人自为战，家自为战。咱都要好好听话，坚决把自己防护好，做到大事不乱，小事不漏，就不会给全国的大局添乱。”老秦坚毅的表情，瞬间触动了所有人。
　　 马书记紧握老秦的手：“您老说得好。请相信，咱社区绝不搞形式主义，一定打胜这一仗。”
　　 第二天，武汉宣布封城。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也紧急下发《全市城乡社区（村）疫情严查严控封闭管理措施50条》。随后，隔壁相邻的几个社区相继出现疑似、确诊病历，富民社区成了仅存的诺亚方舟。
　　 社区门口，老秦率领一班退休党员竖起一面“老骥伏枥志愿者”的红旗，飘动的白发亮出一片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