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叙旧（小说）

　　 他来到马厂长家里，已经是第二次了，每次除与厂长说了些旧话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弄得马厂长云天雾罩的……
　　 马厂长吩咐老伴说：“你明天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去给我打探一下这个来客的真实意图，是否想找我给他解决一点困难什么的。”马厂长老伴胡丽晶点头答应了。
　　 那天下午，马厂长刚下班回家吃完晚饭，那人就来到马厂长家里，手里提着的礼品不过是一网袋中等苹果，还有两瓶普通的二锅头白酒。
　　 “请坐。”“请坐。”马厂长满腹焦虑地把客人让进屋里，指着一把木椅让他坐，自己则半躺在沙发上。
　　 “听说马厂长退休手续都办好了，我特来打扰您一下，与你说说话儿。”来客很坦率地说明到来此的目的。
　　 马厂长心想，是的，还有一个月我就退休了。自从退休手续办理后，半年里就再没人来给他送礼了，马厂长心里不时感到没有权力的无赖，也感到了人走茶凉等世态。而眼前毕竟是有人来了，他是半年里的第一个客人。虽说礼品不贵，最多值得起50元钱。可那毕竟是礼品，是孝敬自己的，说不定他怀里还揣有大红包呢？
　　 “您是……”马厂长一时想不起来客的姓名，就探起身子问。
　　 “哎呀！马厂长真的是忘记我了，我是您的小学同学呀。那时我们一起在村里小学读书，您坐在靠窗子那一排，下雨时雨点打在你的课桌上，您就常常拿我的伞去给挡外面的雨，保护您的书。”
　　 马厂长一听，似乎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喔！是像有这么回事，但谁还记得这些，早被我忘一干二净了。“马厂长淡淡一说，显得无所谓的神色。马厂长说：“我是我真记不得你的名字，你是我们厂里哪个科室的呀？”
　　 “马厂长担负厂长二十多年，日理万机，真是很忙的，记不得我的名字很正常的，我不会怪及的。但是我看到马厂长平安退休，心里真是高兴。”
　　 “你是哪个科室的呀，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你说。”马厂长急于认识这个自称是他小学的同学。心想，他不就是想借用同学情面来求我给办事的吗？
　　 来客说：“马厂长您记不得我不重要，咱就是来看看您的。”“叽叽叽叽……叽叽叽叽……”说道这里，来客的手机铃急速想起，他连忙到一边接听。
　　 少倾。来客回到座椅边站着对马厂长说：“马厂长，对不起，今夜我有夜班，班长来电催我马上去。我告辞了，咱改日再来。”来客匆匆出门，登上自行车走了。
　　 马厂长望着桌上的礼品，一网袋中等苹果，两瓶普通的二锅头白酒，到如今年代还能办成什么事啊。也许他怀里的大红包没来得及给我，他一定还会来的。
　　 果然第二天下午，那个提苹果的客人又到马厂长家了。马厂长还是让他在木凳上就坐，顺手倒来一杯茶水，还把一包中华烟推到他面前：“喝茶，抽烟。”
　　 来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香烟拿在手里看了一看，又放回桌子上：“谢谢厂长，我不会抽烟！”
　　 “你找我……你找我……”马厂长平时很会说话，此时竟然找不到最合适的开场白，就直接问：“你找我有什么事要解决吗？”
　　 “我啊！没啥大事，就是想与您说说家常话。”来客长长叹息一声。“一晃三十年过去了，真快呀！开头那几年，咱们厂像什么样子，几台电焊机，几把大锤，就是全靠厂长您带着我们苦干……如今发展为全市的龙头企业，有十几个车间，二千多工人，厂长真是功不可没，这些我们当工人的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惜您要退休了……”
　　 马厂长没有全部听入耳朵，他是说话先恭维我的，啊，对了，就是先摆摆自己的老资格，然后嘛，就一定是住房啊，子女就业啊，加上工资啊什么一大堆就提出了……但是他想求我解决什么问题呢？
　　 “您那时在职工大会上号召栽树绿化工区，我一次就种来了五十八棵水杉，如今都车轮粗了！”来客越说越带劲，“马厂长您就是会安排，领导有方。”
　　 来客说着把手伸进上一袋。马厂长心里高兴，要给我送红包了……果然是来求我办事的……
　　 来客掏出手机，走到一边给家里打电话：“老伴，你先休息吧，我和马厂长多说一阵话。”把手机揣入上衣袋。
　　 马厂长感到一点失望，但是他必须搞清来客的目的，趁自己还在台上，给他解决一点实际问题也好。就算自己退休前给再办一件好事吧。
　　 “额！你是哪个科室的呀，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姓名呢。”马厂长断然打断来客的说话。“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有困难只管说出来，我一定给你解决！”
　　 来客哈哈一笑，说：“我你忘记了就忘记了吧，没关系的。”接着反问道：“马厂长，您看我还有啥子困难，儿子参军当连长了，姑娘读博士了，家里电视机、电唱机、电热毯、大沙发都有，电冰箱还没得地方摆，你说我要啥？”
　　 啊！对了。终于转弯抹角的说出来了。电冰箱没得地方摆，不就是房子太窄吗？加上逢年过节，子女团聚，房子自然宽点好。马厂长就在房子问题上转开脑筋。
　　 来客还在滔滔不绝的讲，他讲马厂长带着大家寻找矿源，他讲马厂长为购买大车筹备资金，费尽心力等等旧事，他讲马厂长如何组织职工学习。
　　 马厂长说话了：“我记起来了，你是我的小学同学刘青家，也是我办厂第二年来我厂的，一直在炊事房当掌勺的刘师傅。”来客点头：“您还是记起我这老熟人了呀，哈哈！”
　　 “刘师傅，你的房子问题我马上去商量厂里解决，一定给你一套最大最宽的房子。”
　　 “什么房子问题？”刘青家猛然一下站起来，“我的房子很好，住着习惯舒服，您马厂长别想让我搬开。”来客说完，带着一点气愤走了。
　　 厂长奇怪了，他不要房子，那要什么？马厂长望着那一网袋中等苹果个两瓶白酒痴痴发呆，他送礼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为这，马厂长又是一夜没有睡好。
　　 第三天下午，胡丽晶打探回来，对马厂长说：“我弄明白了，刘青家那一网袋苹果是他家自己栽的树今年结的，送你尝新。那酒是他内弟家自己煮的。刘青家说：他与你同学，又与你马厂长一起工作几十年，你平时天天忙，没有和你好好说说心里话，你要退休了，特来找你叙叙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