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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流年】冷风嗖嗖(小说)

发布时间:2022-07-23短篇小说 康心
“哇,这是神仙眷侣住的地方!”刘红踏上河中小船的时刻不禁兴奋地叫喊起来。  黄昏静幽,河岸柳烟影影绰绰,晚风一来,柳烟像妙曼的女子一样,夸张地搔首弄姿,鱼儿偷偷地游出水面,窥探水面的粼粼夕晖,涟漪晃动着波光,仿佛满河都是鱼儿在挤着看什么热闹

“哇,这是神仙眷侣住的地方!”刘红踏上河中小船的时刻不禁兴奋地叫喊起来。
   黄昏静幽,河岸柳烟影影绰绰,晚风一来,柳烟像妙曼的女子一样,夸张地搔首弄姿,鱼儿偷偷地游出水面,窥探水面的粼粼夕晖,涟漪晃动着波光,仿佛满河都是鱼儿在挤着看什么热闹似的。
   河中停着这条旧得发褐色的蚱蜢舟,与河水清波的灵秀,与两岸的山居瓦房,共同构成一幅世外仙境。
   “小鱼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约你来到这里吗?”肖军坐在船舱中小方桌旁,皱起他那中年人常堆深沉的额头,平头的发型又显得他不太讲究形象,就像山中的石头一样,棱角分明,让他本就风霜的脸更显得有些冷硬。只有他的这一声“小鱼儿”,才显得他还对生活有些留恋似的,眼神迷离,望着正在下山的夕阳,他像一个让刘红猜不透的谜语。
   小鱼儿是刘红的乳名。他俩是多年挚友,肖军的爱人李娜,刘红的老公杨东,他们四个从小在涌泉村长大,经常在一起聚餐喝酒。可是这样单独约见并不常见,在刘红的记忆里,好像这还是第一次。相约小河中央的蚱蜢舟里这样隐密的地方,还备有红酒,蜡烛。刘红仿佛预感到什么特殊情况,但她还是装作一副没心没肺的铁哥们儿样子,举杯调侃:“肖兄,有何贵干?有话直说。”
   肖军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自己给自己连倒了两杯红酒,喝下肚,好像这酒在肚子就会发生化学反应生长出勇气来了。他抿嘴,扬眉,瞪眼,长长地吐气叹道:
   “我四年未碰我妻了,她一触即疼,并说医院查不出缘由。凭女人的心思,你能帮我分析这是为什么吗?”苦恼如刺,鲠在他喉。
   这……这真有些尴尬。刘红一时不知如何接过话茬。安慰?询问?好像都不太妥。于是她也给自己倒满一杯红酒,仰脖子,一口气喝干。这时不知藏在哪个草丛石缝的水蛙,又呱呱地叫起来,吓得她心惊胆战,然后停一会儿,又叫出“呱呱”起来。
   刘红欲语还休。做为成年人,她懂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老公冷冷的背对也是她长夜无尽的等候。
   “哦。难说。”刘红还是硬着头皮回应了一声。她看到河水,仿佛不是水,而是雷池,或者是可燃的汽油什么的,感觉空气再升温一点,周围都会燃起熊熊大火来。
   沉默一河的忧愁。肖军有些哽咽起来。他边喝边说:“好多次,我走进夜店,也想不要脸地干一次,可最后只敢饮一杯杯苦酒,悄悄喝下心中罪恶的感受。”说着说着,他的泪水在脸上止不住地肆意直流。一肚子的话,他能说出口的便选择性地说出来了,说不出口的话就算跑到嗓子眼,他又随酒一起再硬生生地吞回肚里去。
   刘红并非不懂他想说什么。其实,她与自己老公杨东也分居半年了。两个人回到家,像俩个空气中互斥的分子。不说话,便不会吵架,俩人好像在刻意维持婚姻最后破碎的防线。杨东讨厌刘红写作,晚上刘红经常写到一两点。杨东觉得刘红眼中就只有写作,没有他这个老公了。他甚至把刘红写作发表获得的样刊都烧了。从此他俩赌气分居。幸好她家是三室两厅,生气时还可以分居来避免战火蔓延。有时候,杨东等不到晚上睡前的温存时刻,就在清晨悄悄推开刘红卧室门,吱呀的开门声往往把刘红吓得从梦中惊醒。这时,她还是不说话。杨东小心地问:“老婆,你想不想呀……”
   不等刘红回答,杨东便急急地窝进她的被子里,两手不安分地在刘红身上抚摸起来。唉。刘红睡得正香。可是,可是,唉……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纠结中,她终于找到一句话让自己混乱的心里安静下来:履行夫妻职责。
   杨东妄想自己还能呼风唤雨似的,在刘红身上胡乱寻找那个让她能快乐尖叫的开关,他想听到她颤栗地喘息声。新婚之夜他听到过,十年前他也听到过。他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听的旋律。他渴望她还会紧紧抱住他呢喃一些断断续续的梦呓似的话。可是刘红咬紧牙,没有声音,啥也没有,像一个布偶。杨东觉得实在没趣,像玩手机一样,自顾自地耗完电后,直接让自己“黑屏,关机”,退倦而卧。从此,他的冷背对着刘红越来越多。
   想到这,突然刘红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冲动涌在胸中。
   她拥他入怀,盼望善良能驱走心中的魔兽。肖军却像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不顾一切狂吻刘红,仿佛这本就是他多年的梦魅以求的。
   “不要……”欲拒还迎,混乱中她咬疼他舌头。
   “对不起……”渴望灵魂的自由,又急寻欲望的出口,刘红跳河潜泳,肖军入水“相救”。
   这时晚风捉奸似的扑来,刘红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知道吗?刘红傻子。我老婆出轨的对像是杨东!杨东,那个狗东西,就是你的老公。兔子不吃窝边草。朋友妻不可欺。他连畜生都不如。我们俩个却还一直坚守友谊的界线,还在坚守什么爱情的狗屁忠贞!”肖军发疯一样吼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原来刘红并非是不再爱杨东,而是她女人的直觉,敏感到杨东变了。很多次,她帮他洗白衬衣,发现领口上的口红。还有衣服上那个古龙香水味。刘红不用那么浓烈的香水。她开始发现这些时,爱情就像一个精美的瓷器从她手中咣当跌碎在地上。她也想和许多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起码这样她能出口恶气。可是她不想闹得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毕竟她是个知识分子,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毕竟她也是俗人一个,害怕世俗的眼光。她不想别人说他被丈夫抛弃了。苦闷,抑郁,失眠,流泪,每天清晨,她像从烂泥潭里挣扎着爬起床,然后把自己收拾干净整洁,走到公司上班。下班后,她便拼命开始用文字在QQ空间写唯有自己可见的心情日记,把苦水用文字哗哗倒出来,这样她才不会憋疯。
   这时河面又吹来一股风,把烛光吹得差点熄灭地闪烁了几下。
   泣哭,颤抖。俩人都像稻草一样无助。黑夜以黑色掩盖了一切丑陋。她无奈地手捧他的脸:“回去吧,等他俩‘病’入膏肓,我俩才是时候。”
   “我不!为什么会这样!”他似受伤的狼一样哀嚎,苍凉穿透夜的空茫。
   他扑荡起一河凌乱,差点覆舟。
   刘红跳下小船,浑身湿淋淋,踉踉跄跄地往家的方向奔跑。对,家,有灯光的窗子就还有一个家。她像那叶江中摇曳的蚱蜢舟,跌跌撞撞,泣不成声;她更像一片落叶,随风飘荡着无尽的忧愁……
   再一次感受到风的到来,她想到了八岁的儿子。她有些清醒,像一个身受重伤的战士,奋力爬回战壕,坚守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