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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清风】地搭界(小说)

发布时间:2022-07-23短篇小说 平林漠漠
摘要: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今留在记忆中……  日挣分文,强比坐吃山空。  改革开放初期,苏北农村缓缓拉开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序幕。我和同村上的一帮庄稼汉,自动组织起来,拥戴李长青为施工队长,彼此相互联系,相互配合,在本村,或者附近村上,

摘要: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今留在记忆中……


   日挣分文,强比坐吃山空。
   改革开放初期,苏北农村缓缓拉开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序幕。我和同村上的一帮庄稼汉,自动组织起来,拥戴李长青为施工队长,彼此相互联系,相互配合,在本村,或者附近村上,揽得一些小活儿,盖楼房,打猪圈,鸡圈,羊圈,也盖则所,建筑小厨房,贴地板砖,铺打水泥场等等力所能及的活儿。赚得一点小钱,补贴家用。看家守室,不误农时,遇到阴雨天,就打扑克,打麻将,泛舟撒网,持竿钓鱼,铆鱼,粘来鱼鳖虾蟹,聚餐,道是知趣者常乐哎。
   这天,我们在王小埠村为一家下楼房基础,为扎完的钢筋地笆打混凝土,开搅拌机的司机请假,为家中稻田打药,没有来。
   李常青向我说:“老王,你把搅拌机的后撑腿按上,并负责开搅拌机。”
   这事对于我来说,是大姑娘上轿,第一回。
   我从李常青的电频车上卸下搅拌机后撑腿,还没来得及拿下车上扳钳,李长青就匆忙开车去拉钢模板了,我正束手无策,负责开吊车的小包说:“家主老韩家有豁口扳子。”
   我从老韩家拿来豁口扳,小包又为我拿来几副死口钳,说:“我也不知你用多大型号的扳子,你自己选择吧!”
   费了好大的劲,才上了半边撑腿。
   小包从吊车上下来,观望我的手技,说:“错了,撑腿被你上翻了,斗子怎么落下来?”
   依照小包的指教,我重新给搅拌机装上了撑腿,那八根螺丝怎么也不听使唤。磨蹭了半天,终于拧上一根螺丝。
   李常青来了,他说:“糟了,你为什么这么慢?你那后撑腿又上翻了!”
   我理所当然要推脱责任:“是小包叫我这样上的,他存心耍我。”
   他拿过扳子,自己动手,很快将搅拌机的后撑装好了。
   李常青刚一离开,去那面查看地笆,我的搅拌机斗子怎么也上不去了!我只好再喊:“李常青快来一下。”
   李常青叨唠着向我走来说:“奇怪,还有什么问题呢?”
   我说:“你的搅拌机会赖人,什么坏机器?”
   李常青看了,笑了:“你怎么又把油丝绳子开出了槽子?料斗怎么上得去呢?罢了!”他忙乎了一手黑油腻,修好了搅拌机。指明我的过错,没有等到滚筒停稳,又急忙拉开关翻转,所以,油丝绳会出槽。
   搅拌机终于运转正常。我把扳子送给小包,小包说:“扳钳都是老韩家的。”
   即将收工时,李常青拉来一车装潢架,他看着运转正常的搅拌机说:“今日又给你学会了一招技巧。”等到搅拌机停止运转,安静下来,他继续为我作总结说,“你刚来时,什么活儿都不会干,现在,各样活儿都通门了,胆儿比谁个都大,能够抱着几十斤的震动泵,在离地十几米高的墙壁上行走,如履平地。还能手提两桶水,行走在十公分宽的单砖墙上……我们这一班人,经过这几年锻炼,很有几个人身怀绝技的。假如一直在家单纯只种几亩地,什么都不懂啊。”他紧接着问我,“老王,天气干旱这么严重,人家都为稻子打药,灌水,怎么没有听你请假?”
   我表示有些犯难说:“我的汽油泵坏了,想买一台,新一代的有些沉重,一百多米长的河滩稻地,不容易跋涉,又想买一个电频泵,又不知适不适用。就图它轻快又方便。”
   李常青说:“我们是地搭界,我下午也去打药灌溉,我也愁往河边搬运水泵困难,我们合伙吧!”
   我顺水推舟说:“那感情好啊!”
   我约会他说:“吃完饭,我们一点钟一起走?”
   他说:“你先去地边等我,只需要带上一把铁锨开水,我也许晚一些时候。稻子即将打泡,不能耽误了农时。玩龙玩虎,不能丢掉二亩土啊。”
   我问他:“听说城里一家化工厂的大佬,来这里要把整个鲁兰河滩买下来,到时候,你卖不卖?”
   李常青不动声色说:“不卖。”随后问我,“你家的地想要卖?”
   我说:“也不想卖,与你一起搭个伴。但存方寸地,留与子孙耕。”
  
   河淌里,我家的稻子半个月前打完三节菜的草药,拖藤拉秧的三节菜已经死了,象被热水烫过一般。
   我比李常青早一些时候到达鲁兰河淌,坐在河堤的杨树阴里,无聊,闲看一阵蚂蚁搬家,螳螂捕蝉的趣事。李常青来了。我责备他说:“你买油怎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他说:“我骑车去白塔埠镇买油的,往返二三十里路,这么长的路线要跑啊!”
   我说:“我就在三里地的邻村。”
   他说:“你哪里须用打气油呢?”
   我说:“用你的汽油机,还能够叫你再贴汽油钱么?”
   我们各负其责,顺着田垄,把汽油机搬运到鲁兰河边。
   鲁兰河上风吹浪卷,碧澄的河水,宛如一条绸带,在河床里抖动。一条大黑鱼母亲,率领着一群小黑鱼苗儿,逆水而上,浮游在水边。这时节,河两边浅水里的苲菜,已经停止生长,它们腐烂了根须,卷成团团,在水中流浪。一只绿毛野鸭把头嘴插进翅膀里,栖息在一团浮浪草上,随波逐流,流向大海。那些依旧扎根在淤泥里的苲菜,已经不再连绵成片了,也不再象夏天那样稠密得能把过河的人缠住难行……风依旧吹着,浪依旧打着,那些稀疏的水草在水中起起伏伏地痛苦挣扎不已。
   我们把水泵按置在鲁兰河边。
   不等我加油,李常青在家里已经把汽油加进了汽油机油箱里。
   他把自家的一亩地水打完,只用去半箱汽油,熄了火,我把水管拖进我家的稻田里,接下来我把自己打来的汽油倒满在他的汽油机里。
   李常青拉响了汽油机。
   奇怪,汽油机虽然响起来,它的节奏,并不像刚才那样铿锵有力,音调断断续续,很不对劲儿,像似一个病人要断气。约有半个小时,就熄火了。
   李常青撒完尿素,急忙回到河边,拉了几下,汽油泵响了一声,就熄火了。他用钳子将化油器下的那根螺丝松动了一下,放出一些看似是油又似水的液体。他又拉线……每拉一下,汽油泵都要啪啪地炸响一两下!
   他咕哝一声表示怀疑:“你的汽油中还能有水么?”
   我说:“中午匆匆在张桥村买的汽油。六十块钱的汽油,当时给她七十元,她依旧没有找十元钱给我,直到我提醒卖油人:我刚刚给你一张五十元,一张二十元钱。卖油的妇女惶然喔一声,找回十元钱给我。”
   李常青说:“小加油站的走私油还是不好,他们是偷偷摸摸经营的。你怕麻烦,不想去村里写证明,嫌麻烦,结果——”他走到南堤下,把自己家的汽油拎来了,说:“这是大加油站的汽油,还是管用。”他将水泵里的参水汽油倒出来,整个换上他家的汽油,轻轻拉了一下,汽油泵重新焕发出正常的声音来。
   我非常尴尬,承认自己的过失说:“看来,我打的汽油真的参水了,上当了。”
   汽油泵噔噔噔嘚嘚嘚,把鲁兰河水哗啦啦地抽进稻田里。
   李常青越发自诩起来:“这汽油泵,不管它哪里出现问题,我随时将它拆开来,发现问题,及时组装起来,保准修好……它的内部结构,与我的打磨机械一模一样。”
   等到我家的稻田打完水,天已经黑定了,黑雾与夜幕笼罩原野。
   临走家,我想把我的汽油倒掉。李常青说:“别,回家让它澄清澄清,以后再用时慢慢往汽油机里倒,还能用一些的。水都沉落在油的底下。”
   李常青依旧把汽油泵扛在肩上,走在前面,顺着田埂,走向大堤。
   我挑着泵管,走在后面,刚要走到地头时,不由得摔了一跤,身不由己,双腿跪在田间。用力再承担起来,发现头上的黄色军帽子不见了,稻田黑暗模糊,怎么也没有找到,只好继续在田埂上跋涉赶路。
   许多天以后,我去鲁兰河淌,看望我家丰收在望的稻田,刚刚来到田头,一眼看见被我丢失在稻田里的那顶军用帽子,不知被那一位好心人放在了田头的红草地上,帽子上的五角星在草地上非常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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