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青春(微型小说)
寝室的楼道尽头是上下楼梯的转弯之处,像个小阳台,他常站在那里,观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只期盼着一个身影。
春天树枝吐出嫩芽,迎着寒风,顽强地生长着;夏天绿树成荫,挡着骄阳,护着过往的行人;秋天树叶枯黄,和着风雨,零落飘散着;冬天树枝光秃,顶着飞雪,孕育着新的生命。
黄昏降临,黑夜袭来,路灯撑起一片黄晕,照亮着过往的行人。
他总希望能看到那个身影,她不用看见他,也看不见他,但他希望能看见她。
有时会见到她背着书包,急匆匆地去自习,有时会见到她独自一人,若有所思地走着,有时会见到她结伴而行,有说有笑地行着。
他的心中,她的样子是模糊的,他没敢当面认真地看过她一眼。
从侧面偶尔能看清她那忽闪忽闪的睫毛,红红的脸上总是聚精会神,极认真的神情。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他的第一首诗:
路灯
我是一盏孤伶伶的灯
努力地撑起一片光晕
无论春夏秋冬
无论风雨阴晴
我静静地守望着
只为照亮一段
你漫漫的行程
整个大学期间,他们都没说过几句话。
毕业前同学们相互交换照片,他没找她要,她也没找他要。
相互写留言,他没找她写,她也没找他写。
离别前全班的晚餐。他第一次喝酒,一瓶啤酒下肚,就恍恍惚惚,满脸通红。
她也第一次喝酒,也满脸通红。
同学们说好了都不送行,每人都独自离开。
她似乎是对他,似乎是对别人,似乎自言自语,说她会穿一双红鞋子离开学校。
醉眼朦胧的他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清。
他订的下午的火车票,故意走得晚些。
中午他没有一点胃口,但怕路上饿,到女生寝室楼前的饺子馆去吃点饺子。
饺子馆的门帘,露着下半截。
忽然一双红鞋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在灰色的水泥地上分外醒目,像两团火,熊熊地燃烧着。
红鞋越来越近,快到了门口,步子越来越小,犹豫不决地踌躇着,然后停着不动,就那样静静地停着。
他静静地望着,那火红刺晕了他的双眼。
红鞋突然毅然地调转头,极快速地离去,快得没留下一丝痕迹,就像她就从没出现过
他呆呆地望着门口,坐着一动也没动。
眼前只剩下一片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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