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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篾匠

发布时间:2022-06-17短篇小说 老游湖
蔑匠姓吴,名传林,家寒,人口窄,只蔑匠一人,父母因不堪重负,双双故去。死时,只落一张破芦苇席子裹身,连一口薄木棺材都未落到。安葬完父母双亲,蔑匠望着穿眼打漏壁的破茅屋,终日只有悲嚎了。  此时,蔑匠才一十三岁,身量也不长,才一米五六,也单薄


   蔑匠姓吴,名传林,家寒,人口窄,只蔑匠一人,父母因不堪重负,双双故去。死时,只落一张破芦苇席子裹身,连一口薄木棺材都未落到。安葬完父母双亲,蔑匠望着穿眼打漏壁的破茅屋,终日只有悲嚎了。
   此时,蔑匠才一十三岁,身量也不长,才一米五六,也单薄,认真剔除,也刮不下二两肉来。
   后来,蔑匠家一远房亲戚心善,不忍吴家就此断绝香火,荐引蔑匠到西流河镇上一老蔑匠家学徒,才得以免除蔑匠终日冻饿了。
   老蔑匠家人口也稀薄,前年老伴过世,单遗老蔑匠一人存活,老蔑匠今年也还年青,也仅只六十有五,与那“人活七十古来稀”也只差一步之遥了。老蔑匠已无多大欲求了,又能有个么欲求?黄土都埋脖颈了。老蔑匠只求有生之年,找一可靠子弟,承袭了自己的传承,莫让祖宗流传下来的手艺,从此烟消云散了,自己的罪过,比那无儿无女都还要大了。
   可见老蔑匠对手艺的看重了。
   也是有缘,远房亲戚正好也是老蔑匠的亲戚,亲戚走动时,老蔑匠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亲戚听了,说出了蔑匠的窘况,老蔑匠二话没说,满口答应了。
   其实,老蔑匠也是存了私心,这学手艺,也只有无牵无挂才能学得好,才能学得进去。
   蔑匠听了,找了几件破衣烂衫,锁好门,随了远房亲戚,去了西流河镇上,专心学起蔑匠手艺来了。
   从此,蔑匠也就结束了挨饿受冻的日月了。
   三年学徒期满,老蔑匠为蔑匠置了副家当,就要蔑匠出去自立门户单干了。蔑匠却死活不肯,眼中还流下了泪水。蔑匠擦去脸上的泪水,抽泣着说:“我这一走,你郎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得,你郎那腰疼腿麻的病犯了,又么搞?我甘愿在你郎身边,服侍你郎,替你郎养老送终。”
   老蔑匠听了,自是老泪纵横,也就答应下来了。
   从此,蔑匠就以小掌柜的身份出现了。客来送往,都由蔑匠应付了。只在那犹疑不决时,才去请教老蔑匠。
   老蔑匠见了,自是欣喜,甘愿退居二线,乐得享清福了。
   日子也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下去了。
   蔑匠的身量也比以往高多了,都一米六七了,脸上也有血丝了,身上也能剔出几丝肉了,嘴唇上也开始有胡呲了。
   老蔑匠见了,打心眼里喜悦,虽说是徒弟,却也当自家儿子样看待了。老蔑匠见蔑匠已长成人,老蔑匠又开始四处张罗着替蔑匠寻找亲事了。
   这一找,自然又找到那个亲戚了。
   亲戚得信,抽空专门跑去看了看,见了蔑匠,亲戚自是喜欢。亲戚自作主张,把自家幺姑娘说与蔑匠了。这也叫亲上加亲了。
   老蔑匠听了,自是欢喜。
   年底也就洞房花烛了。
   转年,老蔑匠刚一接近七十三岁,就寿终正寢了。
   这也正应了那句“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接,自己去了。”的话了。
   蔑匠自是披麻戴孝送下了老蔑匠。
   家中主事的,自是那远房亲戚,现时的老亲爷了。
   从此,蔑匠开始当家理事,操持小店的生意了。
   一家人的日子,过的虽不能说锦上添花,却也能落下个肚儿圆了。
   转年,女人产下一女,取名祥凤。
   又转年,女人又产下一子,取名祥辉。
   一儿一女一产下,蔑匠自是欣喜。可欣喜之余,蔑匠的脸上又添了忧愁,这人口一阔,家里的嚼谷自是增加了,小店的生意,自是难以保证一家人的生计了,蔑匠与女人商量,想去走村串户,增加一点收入,家中自由女人照看了。
   女人听了,自也同意了。
   从此,五里八乡也就多了个蔑匠。
   直到解放,直到公私合营,蔑匠才停止了这一营生,才吃起了大锅饭。
   每年的清明,七月半,蔑匠都不忘在老蔑匠的坟头插上清明吊子,烧上一摞包袱。
   至于自家父母,更是不敢忘记分毫了。
   每每想起过往,蔑匠已是唏嘘不已,对那蔑匠手艺,更是异常的珍惜了。
   只可惜,蔑匠的儿子长大成人后,却又无心此道,改作它途了。
   蔑匠到死,口中都在不停地叨念,蔑匠,蔑匠。
   咽气时,蔑匠的一双眼睛,终也没能闭合上,似在惋惜那断了传承的手艺:蔑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