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帝国的外交官是我老公,但我们是友好的一对。
林末,雷雨交加。
帝都,顾家别墅内。
林晚冰坐在黑暗的客厅中,看着掌心的药,心底苦涩蔓延。
她缓缓抬眸,看向墙上婚纱照中被自己挽着的男人。
顾远森,她结婚三年的丈夫,也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人,如今是帝都外交院的外交官。
两人青梅竹马,可他对自己,似乎从来都只是友情……
苦涩溢了满腔,林晚冰回过神,就着冰冷的水将药片咽下。
刚收好药,门口倏地传来声响。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灯光骤亮。
林晚冰抬头,就对上顾远森深邃的双眸,鼻尖瞬间泛酸。
她刚想开口说自己生病的事,转眸却瞥见他衣领上一抹刺眼的艳红!
刹那间,所有话被堵回了喉咙。
林晚冰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指甲都嵌进了掌心也无知无觉。
她一直以来最害怕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看着走近的顾远森,林晚冰用尽力气才压抑住心底不断翻涌的情绪。
她嗓音微哑:“阿远,还记得我们婚前说的话吗?”
顾远森脚步微顿:“嗯。”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为了应付双方父母,所以结婚那天便约定,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他们就离婚,成全彼此的幸福。
林晚冰深吸了口气,佯装着轻松的语气开口:“我们离婚吧,我……遇到喜欢的人了。”
顾远森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我认识吗?”
林晚冰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喉咙干涩发痛:“不认识。但他很好,和他在一起我很安心。”
听到这句,顾远森像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一样。”
哪怕早有预料,可听他亲口说出,林晚冰心口还是猛地刺痛。
她忍下疼,故作惊讶地抬眸:“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顾远森颔首,唇角竟露出一抹少见的温柔:“嗯,她也很好。天真活泼,善良可爱。”
瞧着他的笑颜,林晚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连呼吸都停滞。
耳边却又听顾远森说:“你也见过,是雪琳。”
一瞬间,林晚冰狠狠怔住,眸底满是不可置信。
顾雪琳,顾远森的新助理。
他们认识还不足月,竟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顾远森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声音清冷淡漠:“等过了中秋,就去离婚吧。”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悲恸将林晚冰包裹。
她张了张嘴,缓了半天才哑声开口:“这么急吗?”
顾远森看向她,目光中的温柔却不是予她的。
“等待很苦,我不想她等。”
说这话时,顾远森的眼里满是温柔,却没有半点是给她的。
林晚冰眼帘微颤,她生生咽下喉间涩意,轻声应:“好。”
顾远森得到回答,没再停留,抬步便走回房间。
关门声传来,林晚冰才终于卸下伪装,双膝一软重重摔坐在沙发上。
屋外雨声淅沥,她内心只剩下一片荒凉。
入夜,暴雨越下越大。
林晚冰走进卧室时,顾远森已经入睡。
她轻手轻脚走上前,贪恋的目光描绘着他的轮廓,眼眶一红,视线渐渐模糊。
半晌,林晚冰屏住呼吸,俯身轻吻了他的唇角。
与此同时,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无声滑落。
“阿远,我得了胃癌,只剩两个月时间了……”
第二章 一模一样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林晚冰正在厨房做早饭。
突然,一滴鲜红的血滴落下来,砸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林晚冰心头一紧,扯了纸巾慌忙躲回房间。
刚打开药瓶,房门却被敲响。
顾远森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冰冰,今天你生日,想吃什么?”
林晚冰想回答,可胃部阵阵涌来的绞痛让她开不了口。
浑身冷汗直冒,她背靠着门,身子无力地缓缓滑坐在地,蜷缩成一团。
疼痛间,林晚冰脑袋更加清醒。
顾远森就是这样的人,十年来,他们两人相敬如宾,没吵过架,更没红过脸。
他哪里都好,可唯独,就是不爱她……
林晚冰咬着牙将痛哼咽下,仰头将眼泪收回,压下心底酸涩。
“今天中秋,我想吃宋记家的月饼。”
“好。”顾远森应了声,而后抬步离去。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林晚冰也回过神,将手中的药吃下。
随着药效发作,她缓缓起身,拉开了衣柜,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尽数收起放进了行李箱。
可收拾到最后,林晚冰才发现。
结婚三年,这个家里属于她的东西竟少得可怜,连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
林晚冰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或许,这里注定不是她的家,如今也该离开……
走出房间时,家里已经没有顾远森的身影了。
想起他刚刚的话,林晚冰定了一个蛋糕,便坐在客厅里等着人回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天化作了黑夜,钟表划过晚上十二点……
那扇门始终都没再被打开。
林晚冰垂眸看着眼前的蛋糕,眸底的悲伤泛滥。
中秋,团圆之日,自己的生日,终究还是要一个人度过了!
良久,林晚冰将蛋糕拆开,点燃蜡烛,闭着眼双手合十:“最后一个生日愿望,我希望阿远能得偿所愿,一生平安喜乐,健康无忧。”
睁开眼,将蜡烛吹灭。
烛光暗下,屋内重新沉入一片黑暗。
不知是怎么睡过去的,第二天一早,林晚冰被同事的电话吵醒。
对方说家里临时有事,希望她可以帮忙顶班。
林晚冰不想一个人呆着,便答应下来。
作为婚礼策划师,她刚到公司没多久,便接待了一对新人。
谈论婚礼事宜时,新娘有些疑惑:“林小姐为什么会想到做这个工作呢?”
林晚冰一愣,随即扬起抹浅笑:“其实会做这份工作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看到别人幸福,自己也会开心。”
新娘与新郎相视一笑,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叹惋:“但事实上结婚不代表幸福,相爱的人在一起才是幸福。若是不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每一秒都是煎熬。”
林晚冰一怔,不由得想到了顾远森。
是不是对他来说,他们的婚姻……也是煎熬?
思及此,她心底猛地一疼。
下班之后,林晚冰心不在焉地走出公司。
刚出大门,就看到路边停着的那辆保时捷,以及靠在车旁,像是等了她许久的顾远森。
在林晚冰回过神前,她脚步已经先一步走了过去。
顾远森见到她,站直了身子,眼中带着些许歉疚:“抱歉,昨晚雪琳发了高烧,我必须守着。”
听到这个理由,林晚冰无声地攥了攥手。
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点头。
顾远森见状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这个你之前说喜欢,我找了代购。”
“冰冰,生日快乐。”
林晚冰接过,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心里却在滴血。
眼前公仔的颜色鲜红,和离婚证一模一样!
第三章 她来了
两人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走进玄关,林晚冰弯下腰刚想要换鞋,却蓦地一阵头晕,整个人朝地上栽倒而去。
“林晚冰!”顾远森眼疾手快地将人揽住。
呼吸间充斥着属于他的气息,林晚冰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清明起来。
正要开口,抬眸却见顾远森眼里的愕然。
她心中骤然缩紧,抬手一摸,只触到满手的血!
紧接着,就听顾远森的问询在旁响起:“怎么回事?”
“可能……低血糖吧。”林晚冰眼神闪躲,含糊着回答。
“低血糖?”顾远森不信,还要追问。
林晚冰离开他的怀抱,强扯出一抹淡笑打断他:“阿远,我想吃你做的虾仁滑蛋,好吗?”
顾远森顿了下,终是抬步走向厨房。
见他离开,林晚冰迅速去到卫生间,倒出一把药生生干咽下去。
药效发作。
等疼痛一点点抽离身体,林晚冰将脸上血污洗去,才重新回到客厅。
看着厨房里顾远森忙碌的背影,她鬼使神差的走上前抱住了他腰身。
顾远森身形一顿,随即拉开她的手:“头还昏?”
他话语满是关心的,但眼中的闪避林晚冰看得清楚。
喉间瞬间涌上一抹苦涩,她手慢慢落回身侧:“阿远,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改变吗?”
顾远森默了瞬,神色有些复杂:“我从不假设。”
林晚冰眼睫一颤,什么话都说不出。
晚饭做好,两人隔着张桌子相对而坐,却是无言。
林晚冰吃了口虾仁,率先打破沉寂:“阿远,我能要一个生日礼物吗?”
顾远森抬眸看她:“可以。”
林晚冰咽了下喉咙,犹豫片刻:“当我一天的24孝男友,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说完,她有些紧张地看他。
见他眸色微变,怕他说出拒绝的话,林晚冰抿了抿唇:“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过完年再离婚。”
话音落下,顾远森眸色一沉,沉默片刻:“仅此一次。”
林晚冰松了口气,嘴里却在发苦。
第二天,林晚冰拉着顾远森换上了情侣装,才出了门。
两人去了游乐园,坐了摩天轮,看了电影,还吃了烛光晚餐……
所有情侣夫妻该做的事,她都想要和顾远森做一遍。
可一天的时间过得太快,还什么都来不及做,便已入夜。
躺在床上,林晚冰侧过身凝视着身边的男人:“阿远,用译制腔给我讲童话故事吧。”
她最爱的就是顾远森作为外交官与人沟通时的声音,让人迷恋沉醉。
顾远森怔愣了下,就又听林晚冰问:“抱着我好不好?”
四目相对,顾远森沉默了瞬,还是一一照做。
徐徐的低沉男音中,时间匆匆划过。
夜深,顾远森的呼吸渐渐平稳。
林晚冰睁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让她喜欢了近二十年的男人。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上顾远森的脸,而后缓缓向下……
刚移至锁骨,她的手突然被攥住,耳边传来顾远森暗哑的声音:“别乱动。”
然而林晚冰却凑得更近。
她勾起抹笑,声音轻而媚:“最后再满足我一次。”
顾远森拦不住她的动作。
......
翌日,两人吃过早饭,就去了离婚处。
出来时,天空乌云密布,细雨连绵,浇在身上冰凉一片。
林晚冰的掌心,却被紧攥着的离婚证烫的发抖。
她咬着唇忍下心底涩痛,拿出把伞递给顾远森:“下雨了,拿着吧。”
“不用。”顾远森望向几步外,“她来了。”
林晚冰一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就见不远处,顾雪琳正举着雨伞,浅浅微笑。
第四章 交给你
林晚冰回到了自己婚前买下的单身公寓。
坐在冰冷的沙发上,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看着当年和顾远森婚礼时的录像视频。
屏幕上,顾远森被伴郎们簇拥着上前,脸上笑意深许。
那时林晚冰天真地以为,即使现在不爱,可人生百年,顾远森总会爱上自己。
如今才恍然,有些事……终究只是她以为。
林晚冰敛下眼睫,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轮番扎过,满是疮痍,鲜血淋漓。
窗外又下起了雨,寒意钻过缝隙侵入身体。
林晚冰窝在阳台吊椅里打了个冷战,不禁轻轻环住自己。
刚吃下去的药,苦涩还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林晚冰打开手机,翻看着相册里自己和顾远森的合照,想从中品到丝丝的甜。
可到最后才发现,甜过之后更苦。
因为她和顾远森,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酸楚蔓延至鼻间,林晚冰有些想哭。
突然,手机响起,是闺蜜打来的:“冰冰,我找到一家特好吃的餐厅,叫上顾远森咱们一起去啊?”
听到这个名字,林晚冰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犹豫了半晌,她浅声说出了真相:“我和他……离婚了。”
闺蜜一愣:“为什么?是不是他对不起你?!”
林晚冰喉咙哽塞,好久才闷声回:“我不怪铁树不开花,只怪我自己没本事。”
挂断电话后,林晚冰疲惫的躺倒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电话吵醒。
电话里,自己老妈的语气严肃:“马上回家。”
林晚冰不明所以,但还是赶了回去。
不想刚走进家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神色肃穆的爸妈,以及顾远森的爸妈。
而顾远森与顾雪琳就并肩站在他们面前。
一瞬间,林晚冰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遂步走上前,直接跪在了父母面前:“爸妈,顾叔顾姨,离婚是我先提出来的。”
林家家教很严,一向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言论,小时候她没少挨打。
因此,幼时每当自己闯了祸,顾远森就会揽下所有,替她受罚。
那时她对顾远森笑着说:“阿远,有你在真好,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
顾远森只是笑而不语。
……
回忆着过去种种,林晚冰鼻尖一酸,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离开顾远森,而甘愿受罚。
顾远森见状,走到林晚冰身边将她一把拽起。
他看着双方父母,声音寡淡:“我和林晚冰并不相爱,一开始答应结婚也只是为了应付你们而已。”
话音落下,客厅里瞬间一片寂静。
林晚冰浑身一颤,无力地合上双眼,不敢去看自己爸妈的神情。
沉默半晌,两家父母皆露出失望的神色。
“你们长大了,翅膀都硬了。随你们去吧,以后别后悔就行。”
说完,便将三人都赶了出去。
l?l?l?走出老宅时,雨过天晴,半空中架起一道彩虹。
林晚冰站在原地,看着欲上车离开的顾远森,没忍住开口问:“怎么……这么急着见爸妈?”
顾远森顿了下,看了眼顾雪琳,眉眼温柔:“她想结婚了。”
看着他唇角淡淡笑意,林晚冰只觉得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背脊爬上了头顶。
这时,顾雪琳从顾远森的身旁探出脑袋,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
“冰冰姐,听阿远说你是做婚礼策划的?不如我们的婚礼就交给你吧!”
第五章 婚礼策划
凉爽的风静悄悄吹过。
顾远森神色微微不悦:“雪琳!”
顾雪琳笑容一僵,神色有些委屈。
眼看气氛要僵持下去,林晚冰强扯出抹笑:“没事,就让我来吧。”
顾远森循声看向她,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林晚冰避开他的眼神,轻声解释:“就算离婚了,我们也是青梅竹马,这点忙我当然会帮。”
而且,这大概是自己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告别两人后,林晚冰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找出当年和顾远森结婚时自己设计的方案,一遍遍地看着,之后便开始给顾远森和顾雪琳设计婚礼方案。
可做了五六个方案,每次不到一半就被她自己否定。
不满意。
林晚冰想给顾远森最好的一切,哪怕是他和别人的婚礼,她也希望是最完美的。
选了很久,林晚冰最终定下了婚礼场地——巴黎。
浪漫之都,也是顾远森最喜欢的城市。
这时,电话响起,是闺蜜发来的:“干什么呢?”
自从知道自己和顾远森离婚之后,闺蜜每天都会发来各种邀约。
林晚冰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心里阵阵暖流划过。
但看着眼前什么都没确定的婚礼策划,她还是拒绝了:“我在忙,过几天吧。”
这句话刚发过去,闺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在忙什么?”
“顾远森的婚礼策划。”林晚冰如实告知。
紧接着就听见对面响起的尖锐骂声:“林晚冰你是有病吗?接谁的婚礼策划不好接顾远森的,你是不是太闲了,自己找罪受?立刻给我推了!”
听着这些,林晚冰鼻间莫名有些发酸,她知道闺蜜是在为自己抱不平。
可……
林晚冰声音沙哑:“可他是顾远森啊。”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寂静无声,许久才传来闺蜜的一声叹息。
“你这个傻子!算了,你忙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别什么都藏在心里。”
“好。”林晚冰满口应下。
挂断电话之后,眼里的光慢慢黯淡成一片死寂。
她一个人对着电脑枯坐了很久,脑海里一片空无,不知何时睡过去的。
林晚冰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在巴黎圣教堂,满目的洋桔梗铺垫成花海。
花海中,顾远森一身纯白西装,唯有胸口点缀着一颗鲜红欲滴的玫瑰。
他看向身边人的眉眼间具是温柔与爱恋,用地道的法语发问着:“你愿意嫁给我吗,雪琳?”
名字出口的一瞬间,梦霎时碎裂。
一切的美好在此刻都化作了梦魇,追在林晚冰身后一遍遍的提醒:“他不爱你,他要娶的人不是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一声惊喊,林晚冰猛然坐起身,满身冷汗。
面前的电脑屏还散发着冷光,上面的婚礼策划依旧一片空白。
林晚冰看着,脑海里满是梦境里的那一幕幕,最后她僵硬着手指,将梦里一切场景都记录了下来。
不可否认,那是一场华丽的示爱,却是林晚冰一个人的噩梦!
记录整理好一切,天已经亮了。
林晚冰给顾远森发了条短信,约他们见面确定婚礼的具体事宜。
可就在起身出门时,她眼前忽然一阵晕眩,没吃晚饭和早饭的胃也一阵绞痛。
林晚冰手握拳紧抵着胃强忍着,半晌,那痛变得麻木,感知不到,她才终于有力气出门。
可惜到时,还是晚了。
坐在位置上的只有顾雪琳,见林晚冰出现,她微微一笑,却再无半点昨日的天真:“他没来,失望吗?”
第六章 认定了
林晚冰微微怔住:“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雪琳笑了笑。
林晚冰第一次细?????心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后知后觉发现她和顾远森口中的那个天真善良,活泼可爱的女生,一点都不像!
这时,一道熟悉男声响起:“在聊什么?”
顾远森坐在顾雪琳身边,目光却是看向林晚冰。
林晚冰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来说方案设计吧。场地我选了巴黎……”
话还未说完,被顾雪琳打断:“不要巴黎,选新西兰。”
林晚冰顿了顿,看向顾远森。
四目相对,顾远森薄唇微动:“听雪琳的。”
林晚冰攥着方案夹的手微微收紧,顾雪琳看过来的满是嘲讽的目光落在身上有如针扎。
她喉咙一片干痛,只能垂眸喝了口咖啡,掩盖悲哀。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巴黎吗?”林晚冰装作随口一问。
“嗯,但雪琳不喜欢,这场婚礼我只想她高兴,按着她喜欢的来就可以。”
顾远森的话里充满了温柔爱意,却是给另一个女人的。
林晚冰只觉得原本安分的胃又开始疼了起来,比出门之前还要疼。
她脸色微微苍白:“我去一趟洗手间。”
话落,便起身离去。
洗手间内,冰凉的水从水龙头不断涌出,尽数浇在林晚冰脸上。
冰冷的麻木抵消了胃里的疼。
林晚冰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目通红,脸色苍白,怎么看都狼狈。
多么可笑,自己满心满眼全是顾远森,按着他的喜好来规划的一切,终究还是比不上他对顾雪琳的爱……
一个人缓了好久,林晚冰才重新回到位置上,对面却只剩下了顾远森一个人。
看出她的诧异,顾远森解释道:“雪琳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林晚冰点了点头,刚要继续说婚礼方案的事。
服务员端了杯温水放在了她面前。
紧接着,就听顾远森问:“你脸色不好,生病了?”
林晚冰眼睫一颤,落在腿上的手微微攥紧:“没吃早饭,胃有点不舒服。”
“怎么和小时候一样,总忘记吃早饭?”顾远森皱了皱眉,从随身口袋掏出一板药递到她面前,“吃这个药吧。”
林晚冰看着眼前的胃药,有一瞬间的怔忪。
这些年她把顾远森照顾的很好,从没有什么病痛,他怎么会随身带着胃药?
林晚冰不禁想,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吗?
下一秒,顾远森的话摧毁了她的妄想。
“雪琳和你一样,不爱吃早饭,总是胃疼,这个药是她常吃的。”
一瞬间,冰凉侵袭了满身,就连手中握着的温水都成了冰凌,冷彻了林晚冰的一颗心。
她脑海一片空白,像是机器人般机械的拿过药,吞下,喝水……
顾远森见她吃完药,起身系好西装扣子:“外交院还有事,我也先走了,方案你看着来。”
说完,他抬腿要走。
林晚冰望着他背影,倏然开口:“阿远!”
顾远森不不解回头:“怎么了?”
凝望着他那双深邃眼眸,林晚冰张了张嘴,还是将那句话逼出了喉咙:“你真的要和顾雪琳结婚,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顾远森皱了皱眉:“我认定她了。”
第七章 分开了
林晚冰像是冰雕一样,僵硬坐在原地。
顾远森的背影已消失无踪,她却依旧望着窗外,好久才起身离开了咖啡店。
浑浑噩噩在街上游荡着。
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走到了曾经和顾远森的家。
推开门,一室阳光。
林晚冰不禁想起当初布置房子时的心情。
那时她以为自己能和顾远森在这里住一辈子,便亲力亲为准备了所有东西。
床单是他最喜欢的灰色,沙发是他最喜欢的软度,还有他最久待的书房,她也选择了最适宜看书的灯光……
卧室里。
林晚冰看着眼前柔软的床,想起了她偷来的那一夜温情,鼻尖泛酸,眼眶略略发热。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属于她了,以后这里将是顾远森和顾雪琳的家,属于自己的气息会被一点点取代,直到完全消失。
想到这儿,林晚冰心脏狠狠抽疼!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你怎么在这儿?”
顾远森瞧着站在这儿的林晚冰有些诧异。
林晚冰转头看他,一瞬间,竟觉得好像回到结婚的那几年。
可男人周身夹杂的女士香水气让她猛然清醒,顾远森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林晚冰勉强笑着“没什么,来取东西。”
说完,她转身便要走。
刚踏出卧室门,顾远森清冷的声音倏地响起:“你和你喜欢的人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见个面?”
林晚冰脚步一顿,沉默了很久,才转过头看他。
男人的轮廓在灯光下尤为清晰,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想说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他!
可那话在唇边打了个转,却发不出声。
最后,林晚冰只能说:“分开了。”
顾远森眉心蹙起:“为什么?”
林晚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不合适。”
听到这话,顾远森心底划过一种异样的情绪,但没等捕捉深究,就已消失不见。
拒绝了顾远森要送她回去的想法,林晚冰一个人走在寂静空荡的街头,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心底疼的麻木。
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月亮,但顾远森不是她的那个。
一夜无眠。
翌日,林晚冰刚走进公司,迎面就看见了顾远森和顾雪琳。
两人十指紧握,顾雪琳甜甜地笑着跟她打招呼:“冰冰姐,我们来商定婚礼方案啦。”
林晚冰怔愣一瞬:“方案没那么快做好,我……”
“那就现在做,日子已经定好了。”顾远森打断了她的话。
林晚冰呼吸一滞,她蜷紧手指,逼着自己不露出一点异样的情绪:“好,那跟我来吧。”
她先喊人拿来了几套婚纱:“这些都是崭新的,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顾雪琳草草地扫了一眼,亲昵地挽住顾远森的手臂:“阿远,我想要私人设计师设计的婚纱。”
顾远森宠溺一笑,看向林晚冰:“我记得你认识几个婚纱设计师?”
林晚冰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疼得几l?l?l?乎要喘不上气。
她勉强一笑:“嗯,我去联系。”说完,便转身离去。
设备库里。
林晚冰靠在门板上,捂着心脏大口地深呼吸,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
她能看出来,顾远森是真的很爱顾雪琳。那是自己永远都不会拥有的一份偏爱!
一个人待了好久,林晚冰才整理好心情重新走了出去。
一天下来,她帮着顾远森和顾雪琳确定好了婚纱和捧花。
顾雪琳拉着林晚冰的手:“冰冰姐,谢谢你呀,还好有你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远森也朝林晚冰笑了笑:“冰冰,辛苦你了。”
林晚冰想回以一笑,却笑不出,只能强装镇定:“这是我应该做的。”
话落,她送两人离去。
目送着车影驶远,林晚冰转身回到公司加班,一直到深夜才往家走去。
路上经过一家酒吧,她多看了两眼,被里面的热闹吸引着走了进去。
坐在吧台边,林晚冰要了杯威士忌。
半杯下肚,一只手突然夺走了她的酒杯。
林晚冰抬眼看去,只见顾远森正皱着眉看她:“你不回家,在这干什么?”
林晚冰却有些??????茫然,他不是和顾雪琳走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是来找自己的吗?
心里无数奢望想象迸发,林晚冰却不能问,只能一遍遍唤着眼前人的名字:“阿远……”
顾远森听着说不出什么感觉,正要开口,手机却突然响起。
是顾雪琳。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顾远森脸色瞬间焦急。
他挂断电话,对林晚冰匆忙地说了句:“我还有事,你赶紧回家。”便转身离开。
林晚冰伸出手想要去挽留,但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
冰冷的液体从鼻腔中滑下,林晚冰抬手去摸,只见一片鲜红。
那血越来越多,眼前晕眩越来越重,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重重倒了下去!
第八章 看似拥有
林晚冰醒来时,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全身像是被碾过一样的痛。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医院。
林晚冰刚撑着要坐起身,转眸间瞳孔骤然紧缩,只见她的闺蜜许颜竟坐在床边,双眼通红,像是已经哭过。
林晚冰狠狠怔住,有些慌乱:“颜颜,你怎么在这……”
许颜吸了下鼻子,声音微微哽咽:“医生说你得了胃癌……什么时候的事?”
还是没能瞒住。
林晚冰攥紧了手指,沉默着不说话。
见她不语,许颜深吸了口气,压不住脾气,“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晚冰张了张嘴:“对不起。”
看见她苍白的脸色,许颜一顿,余下的话再说不出口,只剩心疼。
她扭过头,抹去眼角的泪,赌气一般:“别叫我,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
林晚冰去拉她的手,歉疚地放低了声音:“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许颜眼眶又是一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件事顾远森知道吗?”
林晚冰僵住,静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她看着许颜,眼底满是祈求:“颜颜,答应我别告诉他,行吗?”
许颜皱起眉,满眼不解:“为什么?你们才离婚,之前他怎么没发现你身体不好?”
“他……”林晚冰轻合上双眼,脸上划过一瞬痛苦,“就要结婚了。”
许颜愕然。
这么多年好友,自己比谁都清楚林晚冰对顾远森的感情,自然也明白她不愿他担心的想法。
半晌,她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没过多久,许颜接了个电话,必须要离开。但她放心不下林晚冰,不肯走。
林晚冰劝道:“你去忙吧,我有医生看着,没事的。”
许颜犹豫再三,站起身:“那我先去处理一下,晚上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见林晚冰点头答应,她才离开病房。
目送着她身影离去,林晚冰起身去了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内。
林晚冰坐在椅子上:“医生,我想出院。”
医生脸色凝重:“林小姐,你的病现在很严重,必须要留院做手术。”
林晚冰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是……
她抿了抿唇:“等我把该做的事都做完,我会回来做手术的。”
医生不明所以:“什么时候?”
“两天后。”
那天是顾远森的婚礼。
她想至少让自己布置好他的婚礼,参与他人生最重要的一环!
医生虽不赞同,但拗不过林晚冰,只能同意。
办完出院手续,林晚冰就独自离开了医院。
刚走出大门,却接到顾远森的电话:“下午两点,‘唯爱’见。”
唯爱是一家戒指店,昨天两人约好的,她会陪他去挑选戒指。
林晚冰应了声,便打车往唯爱去。
下午两点,‘唯爱’首饰店。
顾远森在导购的推荐下选择了一款十克拉的钻戒。
他将那戒指举到林晚冰眼前,黑如墨的眼眸里好似有光:“你觉得雪琳会喜欢吗?”
林晚冰看着那枚钻戒,下意识盖住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她和顾远森的婚戒,她从未摘下过,但顾远森的那枚,自从他们领了离婚证那天就被他摘下了。
看着顾远森亲自为顾雪琳挑选钻戒,林晚冰的心像是被扯着,好疼好疼。
当年,她想和顾远森一起挑选戒指,但他却以工作太忙的理由,将这件事交给了双方父母决定。
林晚冰本以为他是不喜欢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现在才明白,他只是不会为了自己做这些事情而已。
爱与不爱,都不用仔细分辨。
将手揣进兜里,她咽下喉间涌上的血腥,扯出抹笑:“很好看,她一定会喜欢。”
顾远森点了点头,转身对导购说:“就这个了,麻烦包起来。”
选好戒指,两人便往外走。
走出店门才发现外面竟飘起了雨点。
顾远森脚步一顿,看向林晚冰:“我送你回去?”
是谁说过,反问其实就已经是答案。
林晚冰摇了摇头:“不麻烦你了。”
“那你注意安全,我去接雪琳了。”话落,顾远森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林晚冰心中一颤,莫名就觉得此刻他的离开其实就是在离开自己的世界。
这么多年,她看似拥有了他,可事实上,从未拥有……
第九章 有些人
回到家,浑身淋透的林晚冰靠着门板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她无助地蜷缩成一团,眼前不断闪过曾经和顾远森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二十年来,他们都在一起,不管是以朋友还是夫妻的身份。
林晚冰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分开。
她将脸埋在手臂间,冰凉的泪水从缝隙中钻出,一滴一滴,砸碎在地上。
呜咽的哭声在一片黑暗中,慢慢侵袭了整个房间……
翌日,是顾远森和顾雪琳拍婚纱照,以及婚礼彩排的日子。
林晚冰早早来到摄影棚,帮顾雪琳穿上婚纱。
更衣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雪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对林晚冰说:“我和他的婚礼,你不会来吧?”
林晚冰手中动作一顿,垂下眼帘:“我不懂你的意思。”
顾雪琳转过身直视她的眼睛,“我只是觉得,你做不到亲眼看着他娶别人。”
说完,她推门而出。
门半敞。
林晚冰看着顾雪琳走向顾远森,与他十指相扣,两人并肩走向幕布。
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两人,笑道:“新郎离新娘再近一点。”
站在一边的林晚冰指节都被攥得发白,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全都梗在了喉咙。
新郎,新娘。
曾几何时,这两个词也代表着自己和顾远森,但也只是曾经。
顾雪琳说得对,她可以帮顾远森策划婚礼,却不能亲眼看着他娶别人。
拍完婚纱照,婚礼彩排开始。
林晚冰作为调度人忙得团团转,到了后面脑袋都发晕,却只是咬牙坚持着。
她事无巨细地检查着每一个环节,确保明天的婚礼一定不会出错。
终于,婚礼协奏曲响起。
一身白纱的顾雪琳踏上红毯,一步一步走向红毯尽头的顾远森。
而林晚冰就站在昏暗的台下,看着自己的爱人成为别人的丈夫。
当顾雪琳将手放在顾远森的掌心,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时,林晚冰感觉仿佛有一块石块在胸腔撞击,撞击得五脏六腑几乎要开裂,血流不止!
她再也不能多看一眼,含泪转身离去。
落荒而逃!
林晚冰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此刻的自己。
她茫然失神的走在大街上,身旁路人行色匆匆,路中车流鸣笛交错嗡响……
林晚冰怔怔望着那亮起的红灯,恍然想起一句老话: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有些人,一转身就成了永远。
从此以后,顾远森将和她再无关系,往后几十年都只有她和他,再无他们。
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
回过神,林晚冰才发现自己竟回到了老宅。
看着屋内亮起的暖灯,她犹豫了片刻便走进家门。
林父林母看见她,脸上没有惊讶,只是说:“去洗手,准备吃饭。”
语气仿佛她从未离开过家一样。
林家家规,食不言寝不语。
安静地吃完晚饭,一家人在客厅坐下,林母才开口问:“冰冰,你和阿远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你们结婚,你跟我说的明明是你们互相喜欢。”
林晚冰身形一顿,缓缓敛下眼帘,心底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坦白。
“爸,妈,其实……其实一直都是我单恋顾远森,他对我只是友情。”
这话说出来,她松了口气,好像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也不见了。
林父林母则有些讶异,但很快就明白了一切。
两位老人相视了一眼,林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离了也好。那明天阿远的婚礼,你还去吗?”
林晚冰沉默了瞬,摇了摇头:“不了。”
林母伸手握住林晚冰的手:“不去就不去吧,那现在你和阿远离婚了,要不要搬回家住?你的房间保姆一直都有打扫。”
林晚冰心中一暖,鼻尖不禁有些泛酸。
果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家都是最温暖的港湾。
但林晚冰还是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们就别担心我了。倒是你们,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身体。”
她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哽咽。
林父林母直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但这异样的感觉转瞬即逝,并不清晰。
他们又和林晚冰多交代了两句,才送她离开。
夜风凉凉,林晚冰站在黑暗中,留恋地多看了几眼这个温暖的家。
然后坐进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去第三人民医院。”
第十章 只能是如果
帝都第三人民医院。
病房里,护士帮林晚冰安排好住院事宜。
看着一个人站在窗边的林晚冰,她关切问:“你家人呢,不来陪你?”
林晚冰摇了摇头,语气轻而淡:“我一个人没关系。”
想起父母斑白的双鬓,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他们。
护士见状没再多问,嘱咐了两句关于胃癌手术的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门被关上,
拿起手机给最信任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将明天顾远森的婚礼全权交给了她:“婚礼流程我都已经检查过了,应该不会出问题,但还是要麻烦你盯着……谢谢。”
电话那头,同事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林晚冰呼出长长一口气,望着窗外浓稠的黑夜,内心一片凄凉。
因为没有按时接受治疗,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百分之二十。
林晚冰想到这,拿过一旁桌子上的纸笔,写下了给父母的一封遗书。
落笔几字,林晚冰鼻间发酸,眼眶发烫。
说让父母好好照???顾身体的是自己,可到头来让他们伤心的也是她。
还有顾远森……
如果她真的离去,他应该也会难过吧!
恍神间,手机突然响起,拿起看竟是顾远森。
林晚冰心底一震,看着不断闪烁的名字,竟然有些不敢接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像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把刀。
就在快要挂断的前一秒,林晚冰终究还是无法抗拒心里的悸动,接起了电话:“阿远,怎么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出口时却连呼吸都在发颤。
电话那头,顾远森似乎毫无察觉:“你明天会来参加婚礼吗?”
提到婚礼,林晚冰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想起今天更衣室里顾雪琳的示威,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胆小,也很懦弱。
相比起无声的失去,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眼眶滚烫,林晚冰垂眸掩下泪水:“我去不去,重要吗?”
她以为顾远森会否认,毕竟从爱上顾雪琳那一刻起,他就在不断的拒绝和远离。
下一秒,顾远森的话却出乎她意料:“重要。”他没有半点迟疑。
林晚冰一怔,本来死寂冰冷的心在这瞬间似乎活了过来。
但紧接着,就听他说:“你是我二十几年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在。”
林晚冰喉间哽住,心里传来刀割般的疼,一阵一阵,碎骨噬心。
不知不觉间,嘴唇被咬破,一股血腥气蔓延。
林晚冰生生咽下那疼和痛,轻声回:“好。”
这是她第二次骗他。
第一次是在他们结婚前,那时顾远森对她说:“我只把你当朋友,你应该也一样吧?”
那时候,她违背了心撒了谎说“是。”
林晚冰忍不住想,如果那时候她就表明了自己的真心,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也只能是如果了……
而电话那头,顾远森听到林晚冰肯定的回答,整晚不安的心终于定下。
他无声地松了口气,没察觉到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已然消失。
“我留了最前排的位置给你,明天我等你。”
最前排?他是希望她清楚地见证他的婚礼吗?
泪意涌上眼眶,林晚冰生生忍下,嗓音微哑:“嗯。”
通话结束的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缓缓蹲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掉落,很快在地上聚集成了一滩泪河。
窗外夜空漆黑,无月无星,就像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林晚冰突然胃部一阵绞痛,刹那间弥漫四肢百骸。
她重重的栽倒在地,疼痛如海水侵袭,拉着林晚冰不停的下坠,直至再无意识……
顾家别墅。
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刚刚划过六点,窗外刚泛起些亮光。
顾远森眉头紧蹙,满身冷汗。
他刚刚做了一场噩梦,梦里林晚冰说她没有办法来参加他的婚礼了,来和自己告别!
摸过一旁手机,顾远森看着昨晚和林晚冰的通话记录,想要给再拨过去。
可手指悬在屏幕上好久,还是没有按下。
顾远森靠在床头,按了按眉心,不过是一场梦,更何况林晚冰已经答应来参加,自然不会食言。
如此想着,他那颗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早上九点,婚礼现场。
顾远森换好西装之后,就站在门口迎接来的客人。
然而,就连林父林母都到场了,却仍始终不见林晚冰。
眼看着婚礼即将开始,顾远森走到林父林母身边:“林叔,林姨,林晚冰怎么还没来?”
林父林母一怔:“冰冰没说要来啊?”
林晚冰在骗他?
顾远森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他走到角落,刚拿出手机,还没拨通。
林晚冰的名字先一步在屏幕上闪动。
顾远森连忙接起:“林晚冰,你在哪儿?”
然而那边传出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林晚冰小姐的老公吗?”
顾远森怔愣一瞬,眉心深深皱起,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是她丈夫,你是谁?”
男人声音低沉:“我是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很遗憾的通知您,您的妻子林晚冰小姐因胃癌恶化,于上午八点二十三分抢救失败……”
第十一章 分崩离析
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侵袭四肢百骸,冻得顾远森浑身一瞬僵硬。
他狠狠怔在原地,眼底一片愕然。
刚才医生的话还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
“……林晚冰小姐因胃癌手术失败……”
这不可能!
林晚冰怎么会得胃癌?!
他们昨天晚上还通了电话,她明明说她会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假的,一定是假的。
顾远森手足无措,心口处像是被扎了一把刀,刀刃在里面绞着,鲜血淋漓。
这时,司仪在台上高声道:“让我们有请今天的新郎——上场!”
顾远森失神地循声看去。
下一秒,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步跑了出去!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想法——见到林晚冰。
顾远森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向前跑,两条腿肌肉酸胀麻木也不自知,仿佛他成了一个感觉不到疲累的机器人。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记得那风似刀片一样割在他的脸上。
终于,顾远森到了医院。
他冲进大厅,拉住一个护士便问:“林晚冰呢?林晚冰在哪?!”
瞧见顾远森一身白色西装,胸前还别着花,护士皱着眉看向他:“你是林晚冰的什么人?”
顾远森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是她丈夫!”
护士眼中怀疑更浓:“你是她丈夫?”
顾远森没了耐心,手上力道加重:“带我去见她!”
犹豫片刻,护士挣开他的束缚:“跟我来吧。”
两人走进电梯,顾远森眼看着护士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心仿佛一瞬被吊起,摇摇欲坠,而底下是万丈深渊。
他呼吸一滞,声音略哑:“地下一层是哪里?”
护士瞥了他一眼:“太平间。”
刹那间,顾远森双腿一软,险些就要站不住。
他觉得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分崩离析。
电梯门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远森跟着护士走进去,抬眼便看见一架盖着白布的病床停在不远处。
他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不可能,可当护士掀开白布,他看见那个跟在他身后二十几年的小丫头,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时,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顾远森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刺骨的寒意和疼痛他却都感觉不到。
他缓缓伸出手,触碰到林晚冰更冰更冷的脸颊,眼泪一瞬从眼眶涌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顾远森攥着林晚冰的手,像小时候喊她起床那样一遍遍呢喃着“冰冰,醒醒,冰冰,再不起来、再不起来就……”
就什么呢?
少年时,他常用再也不理她来逼迫她起床。
现在,她再也不会受他的威胁了。
这次变成是她永远不理他了。
顾远森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指节已然泛白。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无一不是林晚冰曾经的笑颜。
她明眸皓齿,唇角上扬,站在透过树叶间隙的碎光下,对着顾远森天真活泼地挥手:“阿远!”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哗啦一声,碎成满地狼藉。
只剩下面前再也不会睁开眼对他笑的冰冷尸体。
顾远森喉咙里发出压抑嘶哑的哽咽声:“冰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全是顾雪琳和顾父顾母打来的电话。
顾远森靠在墙面坐在走廊的瓷砖地上,双眼失神黯淡无光地看着虚空。
他的心口一阵阵闷痛,像是被人挖了个洞。
这是什么感觉?
是因为他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一个亲密的家人,还是……
手机再一次响起。
顾远森俯眼去看,屏幕上跳动着林母的名字。
他手一颤,按下接通键。
“林姨,冰冰她……走了。”
第十二章 如果
林家夫妇和顾家夫妇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顾远森颓废地坐在地上。
明明不过才两个小时,他却像是衰老了好多岁。
林父林母红着眼拉起他:“冰冰呢?阿远,你可不要骗我们啊!”
顾远森喉间一梗,指向不远处的病床。
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是在骗人,可他连自己都骗不了。
四位父母走过去掀开白布,林母双膝一软就瘫坐在地。
紧接着,长廊中就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声。
顾母同样靠在顾父的肩上流泪,两家好友几十年,她是看着林晚冰长大的,她没把林晚冰当成半个女儿,而是就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林母站都站不起来,攥着林晚冰的手不肯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昨天她的女儿还回家和他们一起吃了饭,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样?
顾远森帮着林父搀扶林母,声音嘶哑好似砂纸摩挲:“医生说……冰冰几个月前就被查出了胃癌,但是她一直拖延治疗,并且瞒住了所有人。”
“而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听及此,林母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顾远森忍着心痛,轻颤着手递过一封信:“这个,是冰冰留下来的。”
林母已经没有力气去接,是林父红着眼接过,将信纸展开。
纸上是林晚冰娟秀的笔迹。
“爸、妈,当你们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就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原谅我只能用写信的方式和你们告别,因为我真的不敢亲口对你们说出我的病,我更不敢亲眼看见你们的难过。
我不是个好女儿,小时候调皮惹你们生气,长大了之后还是要你们担心记挂。我的病被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我知道自己是活不了多久的。
与其让你们先伤心,我想,倒不如一个人悄悄地离开。爸,妈,我这一生都生活地很开心,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不能再照顾你们。
请不要为我难过,至少,我解脱了。
下面的话写给顾远森。
阿远,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说永远都不要离开你,因为有你在,我就不会受到责罚。
但这次,我食言了,我要先离开了。只有一件事情拜托你,帮我照顾我爸妈。
还有……祝你幸福。”
短短一封信,每一个字却都有轻微的歪斜,看着就能知道,林晚冰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忍着痛的,是咬着牙写完的。
看完,林父林母早已泣不成声。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能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多啊!”
林母看向顾远森,哽咽地话都说不清:“阿远啊,你跟她之前一直在一起,就没发现她哪里不对劲吗?”
顾远森浑身一怔,突然想起林晚冰生日那次在玄关处突然晕倒流鼻血。
但当时林晚冰说自己是低血糖,他便没有追问。
原来……原来不是没有征兆的,只是他没有去关心她!
顾远森跪在林母面前,低着头再也无颜面对两位长辈。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的错……”
如果他那时再多问一句,如果他坚持要知道她鼻血因何而流,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林晚冰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那医生刚才对他说的另一句话在耳边响起。
“我建议病人尽快进行手术,但病人执意不肯,说是还没有做完该做的事,如果她能早点接受治疗,手术成功的几率不会这么低。”
顾远森打破脑袋也没有想到,林晚冰为了帮他策划完婚礼,竟然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
然而都晚了。
林晚冰……再也回不来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转载自公众号:简爱文学
主角:林晚冰
- 上一篇:短篇小说:傻瓜陈欢(2)
- 下一篇:家里有穷亲戚(短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