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傻瓜陈欢(2)

第一章 童年（下）

突然，陈欢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地朝着厨房跑去。傍晚，忙完农活的三人回到了家。不见陈欢的踪影，只见柜子的锁被撬了开。陈欢母亲点亮了煤油灯查看，见饭菜被吃了个精光，房梁上的腊肉也少了一块。

陈欢做了他人生的第一件大事：离家出走。陈欢消失了七天，后来在一个红薯洞里被找到了。那是别人家贮藏红薯而挖的一个几米深的露天大洞，他与同样不想去上学的同学一起躲到了那里，饿了就吃里面的红薯。

被送回家的陈欢被母亲用绳子捆在了扁担上，那模样活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他母亲拿出鞭子抽他，鞭子还没到身上就已听到了陈欢杀猪般的惨叫。他企图用大声的喊叫来换取母亲的手下留情。也想着这鞭子也许会被他有力的嘶吼吓唬到而变得柔软些。

陈欢10岁时，申有华父子离开了陈家，原因是陈欢母亲瘫痪了，陈欢大姐让母亲和陈欢一同到城里去，说看看能不能治好。正逢九爷回老家吃酒，回来时顺便就把了陈欢和母亲一起带回了城里。

先是去了九爷家，九爷家在遵义开了一个面馆，一家人就住在面馆楼上。过了两天，陈欢和母亲就去了大姐家。临行前，九爷还给他买了一双白色波鞋。

大姐家住在秦皇路，在离九爷家不远处。城里的一切对陈欢来说都新奇的。白天他在马路边盯着那些络绎不绝的汽车看，晚上他就穿着他的新鞋踩来踩去。这双鞋只要一走路就会发光，简直太奇妙了！

过了几天，大姐却把陈欢和母亲送上了大巴车，让他们回老家。陈欢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回到家后躺在床上的母亲怒目圆睁地咒骂了好几天。原来，陈欢大姐让他们去城里前，特地交代陈欢母亲要带上家里的存折。让他们去这一趟，也只为了这存折。

不久后，陈欢母亲去世。

陈欢独自在老家待了两年。期间，大姐和远嫁的二姐都没有与他联系。住在他房子左边隔壁的四娘，在经历了四爷患病去世与儿女全都出走后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整日与人对骂或拉住过路的人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是默默地将陈欢家的柴都抱到自己家去了，说那是之前陈欢母亲找她借的。陈欢不会分辩，也无力反抗。

住在右边仅一巷之隔的七爷家的永洪与他的小伙伴约着说要和陈欢一起玩炮仗。那是过年剩下的，他们捡了好多。陈欢期待着满口答应。

只见他们将一个大炮仗的引线点燃了放进陈欢的衣帽里，嘭的一声， 然后几缕呛人的烟随着一股烧焦味冒了出来。耳鸣间，陈欢被吓得尖叫，却欣喜于有人陪伴。一旁的其他小孩则拍手称快。

简欢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门口的石阶上发呆，幻想许多美好的事情：假如他有翅膀会飞，假如他吃了山上最高树上的果子就能变成神仙……

他还喜欢坐在这里等待，会有不同的人路过他家门口过。有时，村长会来发抚恤物资；有时三娘和大娘路过时会带给他他们自己做的饼；有时，七娘和七爷会叫他到隔壁去吃顿饭；有时，他什么也没等到，只得在挨饿中引来四娘的一顿嘲讽。有一次，路过的一个人告诉他一句话，说他们这一家是因果报应。

陈欢的童年是带有些许麻木的，他并未体会到旁人所说的失去亲情的悲痛欲绝，因为从未真正得到过，又谈何失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