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宋阿姨摆地摊（微小说）

摘要：老人宋阿姨，两个儿子都在外打工，舍不得故土，所以一直留在家乡，平时又没有什么事干，所以重抄旧业，坐着阿珍的三轮车去菜市场摆地摊卖菜。

天才开始有点蒙蒙亮，鸡都还在睡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就已经起床了，她左手拿着手电，右手拿着塑料筐，走到菜园，从塑料筐里拿出一把小刀，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拿着小刀，摘了十多斤的油麦菜放到塑料筐里，再把菜放在家门口，然后走进屋里，在一个篮子里铺上一层草碎，再小心翼翼地放上一层鸡蛋，再铺一层草碎再放一层鸡蛋，直到把篮子装满。
　　 过了一会，一辆三轮摩托车停在门口，走下一位资深中年妇女说道：“宋阿姨，起床了没有？”
　　 宋阿姨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拿着两个麻袋一张小板凳走了出来，并且说道：“来了，阿珍。”
　　 宋阿姨把手上的东西放进三轮车货箱，阿珍把宋阿姨的油麻菜也放了进去。宋阿姨把大门锁好后，坐上三轮车，中年妇女把车开走了。
　　 三轮车开动的时候两个人都不说话，一直开到一条水泥路旁才停下来。这时候天也已经比较亮了，宋阿姨把两个麻袋摊开摆在路边，再把油麦菜和装鸡蛋的篮子放在麻袋上面，宋阿姨的地摊就算摆好了。阿珍也卖菜，她现在正忙着卸菜，她的菜很多摊子很大，什么马铃薯、西红柿、红萝卜应有尽有，阿珍的菜大部分都是去批发市场批的，只有一小部分是自己种的。
　　 宋阿姨坐在小板凳上说：“我今天就卖点油麦菜和鸡蛋。阿珍，你吃什么？”
　　 “不用了，我摆好摊子，自己会去买。”阿珍跟宋阿姨说过很多次了，不用她去买早点，阿珍也不好意思让一个老人去给自己买早点，可宋阿姨觉得这没什么。
　　 “顺手的事情，我自己也要吃。”
　　 “我随便，你买什么我吃什么。”
　　 宋阿姨买回来两个粽子和几个面包，两个人就坐在小板凳上吃早点，阿珍边吃边说：“宋阿姨，你这鸡蛋留着自己吃就好了嘛，不用拿出来卖。”
　　 “家里有，吃不完，你拿点回去吃。”
　　 宋阿姨养了十多只鸡，舍不得杀来吃，就一直养着，时间长了连鸡蛋也吃不完，于是就拿出来卖掉。宋阿姨每次喂鸡的时候都会跟鸡说话：“好好吃啊，别打架，你就是坏，大把吃的，吃就吃吧还啄人家，饿你两天你就老实了。”宋阿姨的老伴走了好几年了，两个儿子在城里打工，到了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两个儿子曾经把她接到城里住，不习惯，又回来了。宋阿姨年轻的时候就是种菜的，现在老了干不动了，家里的田地都租给别人种，只留下一个菜园。年轻的时候种菜是为了生活，现在老了，种菜是为了找点事情做。宋阿姨有一段时间听儿子们的话，不再出去卖菜，跟着阿珍的三轮车去菜市场走走，可走着走着，菜园里的菜多了吃不完，她就又开始卖菜了，只是跟年轻的时候比起来，量少了很多，儿子们怕她辛苦不让她去卖菜，她说不怕，就卖一点，不辛苦，跟玩差不多。
　　 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裤黑色运动服的年轻人问道：“你这鸡蛋怎么卖啊？”
　　 “七块钱一斤。”宋阿姨说。
　　 “少点。”
　　 “都是这个价，不会收多你的，这是我自己喂的鸡下的蛋。”
　　 “怎么还有草啊？”年轻人蹲下来在篮子里选鸡蛋。
　　 “这草啊，是为了防止鸡蛋碰坏。”阿珍也卖过鸡蛋，阿珍就不放草，把鸡蛋放进泡沫箱子里就完事，阿珍可没有宋阿姨这么讲究。
　　 年轻人买了一斤多，宋阿姨把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到阿珍的电子秤上称一下，称好后再套上一个塑料袋交给年轻人带走。
　　 这时候有位拄着拐杖，头上戴着灰色毛线帽子的老奶奶路过，阿珍就跟这位老奶奶说：“安兰阿姨，出来买菜啊？来，过来坐坐。”安兰奶奶原来也卖菜，现在老了卖不动了，每次来菜市场，她都会过来聊聊天。
　　 安兰奶奶坐在小板凳上说：“现在老了不种菜了，政府要搞开展，田地都征收了，想种菜也没得种了。”
　　 “你哪里还用辛苦，房子都盖好了，儿子会挣钱，享清福就行！”
　　 “老都老了，有什么清福好享，无所谓了。”
　　 “清福还是要享的，辛苦了一辈子，老来享享福也是应该的。”
　　 “你们现在卖菜就轻松了，开着三轮车就走，我们那时候卖菜都是用肩膀挑，哪有什么三轮车。”
　　 宋阿姨说：“是啊，现在三轮车方便。”
　　 阿珍说：“挑着卖菜我也卖过，后来有了三轮车才不挑的。”
　　 宋阿姨说：“安兰阿嫂，你现在就好了，住着大楼房，什么都不用操心。”
　　 安兰奶奶说：“你也好啊，两个儿子接你去大城市，你却要回来。”
　　 宋阿姨说：“大城市住不惯。”
　　 安兰奶奶说：“有什么住不惯的？有吃有穿。”
　　 宋阿姨说：“在陌生的地方就是住不惯，浑身不自在，回来就好了。”
　　 安兰奶奶说：“是啊，还是我们这好，千好万好不如家里好。”
　　 来了位中年妇女问道：“你这油麦菜怎么卖啊？”
　　 宋阿姨说：“两块钱一斤，要几斤？”
　　 “称两斤。”
　　 “这是我自己种的菜，很好吃的。”宋阿姨把菜称好后，用一根稻草把菜绑好，递给对方。
　　 宋阿姨边聊天边卖菜，很快，宋阿姨的鸡蛋油麦菜都卖光了，安兰奶奶也不坐了，去别的地方逛去了。时间还早，阿珍还没有那么早回去，宋阿姨就到处走走，没走几步，宋阿姨就停下来说：“张嫂，菜卖得怎么样？”这个叫张嫂的女人比宋阿姨年轻，宋阿姨为了表示尊敬，叫对方嫂子。
　　 “你的菜卖完了？”
　　 “卖完了。”
　　 “你那哪叫卖菜，你是出来逛街的，像我这样的才叫卖菜，你看菜一大堆，要什么有什么。”其实张嫂的摊子没有阿珍的大，也没有阿珍的菜多。
　　 “出来走走，要不然在家里干什么？”
　　 “要不要拿点什么菜回去吃？喜欢什么就拿，别客气。”
　　 “不用不用，多谢，家里的菜都吃不完。”
　　 “不用客气嘛。”
　　 “真的不用。”
　　 “如果有人一次性把我的菜全部买光，那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回去了，不用摆了。”
　　 “卖得完，时间还早，慢慢来，不用着急。”
　　 宋阿姨继续逛，看到有个摊子在卖药，摊位上摆了很多动物标本：各种各样的蛇，背部长刺的乌龟，还有一条小鳄鱼。十多张小板凳上都坐满了人，都在擦药，还有很多人站在旁边看。摊主是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听口音是外地来的，不断地喊着：“祖传药酒，专治各种跌打损伤，现场免费擦啦，免费擦，擦完立马见效立马发热，见效了再买。免费擦药，免费擦药了啊……”
　　 宋阿姨看到原先买她鸡蛋的年轻人也在擦药，年轻人说：“确实会发热。”
　　 卖药的说：“嗯！对了，擦完药马上起作用。”
　　 “你这不会是化学反应吧？”
　　 “我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药方，专治各种跌打损伤的药酒。”
　　 “你这就是化学反应，什么祖传秘方。”年轻人不擦了，还把碗里的药给踢翻了，脸上泛起怒意，宋阿姨在年轻人的耳根小声说道：“小伙子，不要乱讲，人家会打你的，你不买就是了。”
　　 年轻人站起来，怀着好意看了一眼宋阿姨，提着菜离开了。
　　 卖药的摊子味道很难闻，宋阿姨受不了，到别的地方逛去了。宋阿姨来到卖梨的摊子前，“梨怎么卖？”
　　 “宋阿姨，请你吃。”卖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吃人家的不好意思，十块钱三斤，要五块钱。”
　　 “要是别人五块钱我不卖，要买就买十块钱，五块钱一斤半不卖。”
　　 “你就是脾气不好，坏家伙。”
　　 “一斤七两，收你五块钱，优惠给你。”
　　 宋阿姨提着梨回去，打开袋子让阿珍拿梨吃。
　　 宋阿姨说：“看到有人卖红薯，想晒点红薯干，他们回来有得吃。”
　　 阿珍说：“你儿子他们回来自然会带好吃的，不用你操心。”
　　 宋阿姨说：“自己也要有点的嘛。”
　　 中午12点过后，没什么人了，宋阿姨坐上阿珍的三轮车回家了。到家后，宋阿姨给了阿珍十多个鸡蛋，阿珍捧着一捧的马铃薯西红柿红萝卜放到宋阿姨客厅的桌面上，宋阿姨说：“我有菜。”
　　 阿珍说：“这些你没有。”
　　 阿珍离开后，宋阿姨开始喂鸡做饭……
　　
　　
　　 2017年1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