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失去（微小说）

离婚，净身出户，从富太太变成了穷光蛋，我的脸上依旧带着自信的笑容。
　　 看了一眼手机，离应聘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我没有其他应聘者那么紧张，那是因为我应聘了十次有十次没过。知道结果了，还有啥紧张的？
　　 负责应聘的主管来了，应聘者呼啦啦都站了起来。唯有我没有站起来，也许是我老了，反应迟钝了吧！主管回头看了我一眼。
　　 “美夕……”我吃惊地站了起来。
　　 巧不巧？小学同学，而且是前后座。因为座椅前后的距离，我们经常吵架。现在！我的脑子嗡嗡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肖晓娜？”她也一愣，随即笑了。
　　 那些应聘者都羡慕地看着我们叙话，只有我知道。这次应聘又没结果了，她一定不会让我通过。
　　 所以应聘时，我没有心思回答她刁钻的问题。略回答了几个之后，我摇头说：“算了！我还是回去吧！哪天咱们聚一聚。”
　　 “嗯！听说你嫁得挺好，这工作确实不适合你，太累了。”
　　 她从严厉的考官变成了和蔼可亲的朋友，语气还有些讨好的意思。我只是淡淡一笑，没说我离婚了，说这些做什么？又不是祥林嫂，再说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伤口亮给任何人看。我闷头走出大厦，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
　　 “瞎呀！”
　　 我听见那人的女伴不悦地说道。我抬起头，看见前夫那张冰凉的脸。旁边的女人就是他的新欢，夸张的妆容，超短的裙子，他的品味真是差到极点。
　　 我说了对不起，然后侧身让开路。前夫没有看我，仿佛我只是个陌生人。我也没看他，他在我眼中亦是陌生人。彼此擦肩而过，我们相对而行。令我诧异的是，我竟接到了那家公司的电话。说我通过面试可以去上班了，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真的是个好消息。如果再不上班，我连方便面都要买不起了，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第一天上班，我略有些紧张。结婚十年，我已经脱离了社会，再次融入社会的感觉是自己太老了。很多事情想不到，人际关系不知道如何处理，我只能小心谨慎地一步步试探着来。上班第一天就被美夕骂了个狗血喷头，虽然她下班后跟我道歉说，她只是针对工作并非针对我，让我别介意。我笑着说，不介意。可晚上回去却哭得稀里哗啦，连方便面都省了。
　　 第二天，我比第一天还要勤快，什么活都干。什么忙都帮，同事见我如此勤快，也愿意提点我，只是我到底还是被美夕骂了一顿，她骂得比上次还要狠。手舞足蹈的，指甲从我面颊划过，我感觉到一丝疼痛。
　　 回家对着镜子一看，脸颊被指甲划了一条口子。渗出的血都干枯了，我想哭，却没有眼泪。被人踩到在脚底的滋味真不好受，我看着镜子里那张颓废的脸，我突然挺起了脊背。为什么要沮丧，我做错了什么？我自认为工作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因为她的歇斯底里来惩罚自己？
　　 那晚我在方便面里加了两个鸡蛋，这是对我自己的犒赏。吃完我美美地睡了一觉，明天我要继续战斗。
　　 美夕并不是我的假想敌，没有她还有别的人给我难堪。我只有做到最好，才能真正站起来。她骂我的原因，我不会再犯。我一边做一边学，业务提升得很快，美夕想骂我也难以找到理由。从此见我黑着脸，冷嘲热讽地说：“走人情进来的，就是不一样。”
　　 听了这话我黑了脸，冷冷地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不知道吗？要不是有人帮你说情，你以为你能应聘上呀？”
　　 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想来是我前夫帮我说了话。我的脸一阵泛红，突然觉得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抵不住这一句话的力量。
　　 我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连辞职信都没来得及交，我想他们也不会在乎我这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是否来上班。在家里躺了两天，第三天的傍晚，我被敲门声吓了一跳。我爬起来去开门，来人竟然是美夕，还有部门经理。美夕的手里还提了许多水果，我一愣，慌忙让来客进来。
　　 “您……怎么来了？”我有些口吃般说道。
　　 “嗯！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
　　 经理一边说一边打量了一下我的小屋，随后他继续说道：“看过医生了没有，要不要紧？如果严重就多请几天假……只是同事们都挺想你……”
　　 说完，经理笑了笑。
　　 “我……我……”
　　 我本想说我辞职，可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口。
　　 “没事，病了就多休息几天。我们就是来看看，有啥困难你尽管说。”
　　 经理关切地问道。我连忙摇头，泪水已经止不住地往出涌。
　　 经理临走时，拍着我的肩膀说：“这段时间你的努力我是看在眼中的。我今天来，并不是谁给我打了招呼，而是出于对员工的关心。当然，我更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位优秀的下属。”
　　 经理的一句话让我激动不已，一个劲点头傻瓜一样笑着说：“我好了，明天，明天就去上班！”
　　 此时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我的脸上，我想我的笑容一定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