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金凤（微小说）

金凤（小小说）
　　
　　 金凤是社区文体队创始人，每天带一伙妇女，在小区场地坚持锻炼，经常参加市区街道活动，有三十多年的演出经验。出尽风头。不是科班出身，退休前只是个熟练工，没接触过舞蹈，只会死作。也只有初中文化，嘴上，笔头子都不如别人。退休以后，由于搬迁早，利用楼下的房间，买音响自娱自乐。后来有人跟她学，锻炼的人越来越多。她在网络学习新的广场舞，民族舞，教大家跳。社区有活动，便参加演出，成了社区文体骨干。
　　 一晃三十过去，金凤也由一个活泼健壮的妇女，变得发胖臃肿，有三高，腿脚也不利索，毛病不少。虽有鲜艳衣服搭配，但涂再多脂粉，也难掩饰脸上的深皱。更可气的，是一向温顺的老伴，肝火越来越大，动不动就火气冲天。记忆也越来越差，刚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转身就忘，出门不认识家门，有时连她也不认得……她经常排练，演出，几十人的队伍要带。现在竞争激烈。都想争优秀。每次演出，都要费心编排，安排高难动作，以博得评委眼球。这不，眼看国庆节演出的高峰时间到了，根本抽不出空。只好花钱雇保姆照顾老伴。每月四千五百元，保姆还不想干。她知道保姆没真心服侍，经常虐待老伴……金凤也不忍心。
　　 节日越近，事情越多，排练越频繁，没时间置买节日用品。越是关键，越出事故。出门忘带手机，拿了手机又将老花镜忘桌上，再匆匆赶回，走得急了点，下台阶竟一步踏空，摔了个跟头。要是过去，爬起来拍掉灰土屁事没有。现在半天才爬起，没摔破皮，腿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疼得无法动。好容易一瘸一拐地挨到排练处，同伴见了都关心地围上来看她伤势，劝她赶紧到医院去做检查。看有没有伤着骨头。她说：“关键时期，巴不得白黑练，哪有空？”有个同她一样年纪的说：“再忙也不能疏忽，这可不是小事，检查一下放心。俗话说，伤筋动骨要歇一百五（150天），在家歇着吧，这次就别参加了。”她急了，说：“这哪行？那不等于白付出了？这点伤算什么？过几天就好了！”她不光担心演出，更担心别人借机会把她替代。这里离她不行，应该她说了算。不仅要演出，还要领舞。除了自己，谁也不能胜任！
　　 经几次排练，腿伤越来越严重。不好弯曲。咬着牙强忍着排练，站在舞台中心，身子歪斜，与其他人不协调，影响效果。知她任性，脾气倔，都不响。有人见她头直冒汗，心里不忍，建议她站后面，说这样可不引人注意。她执拗地说：“不用换，我能行。贵在坚持，反正还有一个多星期，咬咬牙就过去！相信我会演好。”有人说：“那就把加进的动作删掉吧，你做太困难了。等伤好再加。”她立即顶撞说：“胡说，这些动作是得胜关键，删了就没有优势了，千万不能动！”别人也没办法，任她坚持。受伤的腿越来越变形，不在一条直线上，且浮肿厉害。劝她歇几天，她不肯，说：“没事，放心！会好的！瞧好吧！”
　　 演出那天，礼堂坐满观众，街道，区、市领导也同群众一起欢度国庆。参加演出队伍多，节目也多，都很精彩。演出要评比。都拿出看家本领，争取获奖。礼堂里不时爆发起阵阵掌声……
　　 待轮到金凤台演出，腿肿得已迈不开步，使足劲移步疼得汗水直流，刚转了一圈，“啪”地一声倒地，眼冒金星，什么也不知道了……
　　 舞台忙拉上幕布，有人奔去施救。
　　 演出只好中断，引起一片惊恐和唏嘘……
　　 待金凤醒来，已躺在医院里。同伴都围着她。好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泪流满面。说：“悔不该没听你们话。老了，仍觉得还年轻。丢了个大丑！”
　　 有人安慰说：“人老体弱，这也正常。别把名利看得太重。咱是锻炼身体。今后量力而行。”
　　 她默默点头，似有所触，不再争执。
　　 第三天，同伴们跳完舞都到医院看望她，她很感动。她说：“这两天安静休息，我反复地想：人这一生太短暂，真要好好珍惜。老了，名誉金钱都是过眼烟云，身体才最重要。该放下时应放下，不要舍不得。这次我要在医院安心医治，做全面检查。出院后回家好好陪伴老头子，相处几十年，了解脾气，知兴趣喜好。他健康，安好，可以互相照顾。指望谁也不行。队里的活动，你们都是行家，就交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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