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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点】父亲是个“妻管严”(微小说)

发布时间:2022-07-24短篇小说 芒果花香
父亲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妻管严”。  举一个小小的例子。大伯父家里有事急用钱,大伯母说要不跟三叔借点,秋里卖了棉花就还上。大伯父沉思片刻,慢悠悠地道:这事儿,得跟三妈说!  “三叔”和“三妈”就是我父亲和我母亲。  后来我们南下打工,每回光明

父亲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妻管严”。
   举一个小小的例子。大伯父家里有事急用钱,大伯母说要不跟三叔借点,秋里卖了棉花就还上。大伯父沉思片刻,慢悠悠地道:这事儿,得跟三妈说!
   “三叔”和“三妈”就是我父亲和我母亲。
   后来我们南下打工,每回光明正大、敲锣打鼓地给母亲钱时,定要偷偷塞几百给父亲,好叫他打麻将时底气足一些。
   父亲脑子笨,打麻将赢少输多,输了钱回家还要摇头叹气,生怕母亲不知道似的。母亲很聪明,她什么都知道,但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安慰父亲两句:小赌怡情,劳累了大半辈子,输就输呗,咱又不是输不起!
   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父亲却早早地离开我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天下午,除了远近的亲戚、同村族人,还来了好几拔“莫名其妙”的人。他们都是先到堂屋给父亲烧香,再走到母亲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尽量平整的散钱,双手递给母亲。
   母亲诧异不接。
   “……当年,要不是年叔肯借钱,我们丽涛哪里能考上大学,哪里能在城里上班啊……”
   “幺婆您是知道的,我们家小刚,前年那场病,差点就……幸亏有年爹……”
   直到晚上,我们以为不会有人来了,便掩了门,在灯下细细地打量父亲。
   父亲的脸上,表情并没有因呼吸的停止而尽褪。微微张开的嘴巴,像是有未来得及交待的话、未了的人间事情。
   我们沉浸在悲伤与追思中,有人推门进来都不知道。待看清楚来人时,我们都愣住了:他来做什么?
   来人是江湖人称“鳅哥”的混混。顾名思义,这个人像泥鳅一样滑溜。关于鳅哥的故事,听得最多的,就是有个人跟他并排走着路说着话,突然就定住、继而呆住了:悄无声息地,鳅哥踩了一只鸡,还未等鸡“咯咯咯”挣扎呢,他已扭了鸡的脖子,叫它再也叫不出声了。
   这故事,三两句话,也没个过程。可是讲的人总是眉飞色舞,听的人也都津津有味。将一个惯偷,硬传成了传奇。
   父亲和鳅哥,好像没什么交集吧!
   鳅哥看了一眼母亲,嘴角动了两下,嘟囔一声“大嫂——”,来者是客,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母亲满脸憔悴,也无心思问他来做什么。他绕过我们,走到父亲身边,扑通一声跪下了。
   “年哥,这是我养鸡赚的钱,总共是八百块。”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叠钱,两块、五块、十块……全是散钱。当着父亲的“面”,他一张一张地点,食指还时不时地在下嘴唇上湿一下,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已有些哽噎。
   “……年哥,上回在响雷村的那事,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点子低,倒霉,叫那两兄弟发现了。后来我想明白了,老话说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也合该我命大,遇到了你这个贵人,八百块钱买了我这条命。不然,我要么当时就被他们打死了,要是打不死,我肯定要回去报仇……”
   我们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响雷村的两个恶霸,父亲竟然敢在他们手下救鳅哥这个惯偷?他偷他的鸡,被人抓住了打一顿是他活该,父亲为什么要掏钱?掏了就掏了,回来还不跟母亲说?
   一向“妻管严”的父亲,竟敢瞒着母亲,借了那么多钱出去,至死也没有告诉母亲。
   送鳅哥走后,我们把大门关起来。虽然长夜漫漫,但我们却觉得时间走得太快,今晚还有父亲相陪,天亮后就……我们难过得掩面而泣,再抬头打量父亲时,竟发现父亲微微张开的嘴巴,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他的表情宁静祥和,虽然患了一辈子的“妻管严”,他却非常满意。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