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红亮

老李和老张

老李在村里的为人，那可真是麻绳提豆腐——咋提都提不起来。他呀，十人提起，有九人摇头叹息:“老李那人呢！哈哈，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连他父母、兄弟姐妹在他面前都不行，别人谁能行啊！”

老李的口头禅就是:宁让我负天下人，休让天下人负我。

在这样的情况下，老李在村里就没有什么朋友。别人不搭理他，他也不搭理别人，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我行我素。

老李以此为乐。

老李的老婆枝儿是好人 ，心地善良，颇有爱心，很勤俭，是个过日子的人，在村里的名声不错。

老张看似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是个实在人，其实不然，老张也坏，只是那种不张扬的坏，属于老实玄的那一种。

老张的老婆旋，平时，无事生非的事忒多，俗话说:好事不人传，坏事传千里。旋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名声不是太好。

前几年，老张和老李走得很近，村里的很多人都说:“这两个人的关系不错，今后，在他俩跟前说话一定要注意些，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能说，免得他俩通气，合伙挤兑人。”

村里人还说:“跟着好人说好人，跟着坏人学坏人。等着瞧吧，老李非把老张带坏。”

其实，老张和老李的关系，很微妙，说近也近，说远也远。他们只是面子上的朋友，不是过心底的朋友，也不供太多的事，他们的心里总是隔着一层什么。

很多时候，旋躺在床上，不无担心地对老张说:“老张啊，你和老李交往，要注意些，别让他把你带坏，更别让他把你给骗了。你知道，老李的为人不行，在咱村是出了名的。你和老李交一定往要多留些心眼，要防着他，你和老李交往让人操心，也担心。”

老张说:“我一没钱，二没势 ，三没能耐，四没利用价值，你自己说，他会骗我个啥，他能骗我个啥，我有啥能让他骗的！”

旋说:“我只是善意的提醒，没有别的意思，你注意点就是了。”

老张说:“放心吧，老婆子，我都快七十岁了，过了这么多年了，经历的多，阅历也深，有很丰富的生活经验，不容易被骗的，和老李交往，我心中有数。”

旋说:“兮兮，看把你能的。”

老张咧着镶满金牙的大嘴，憨憨地笑了。他那笑，显得很开心。

就老李和老张的智商而言，基本差不多，农民嘛，智商低也低不到那去，高也高不到那去，大抵都是那样，都有那个档次。

老张坑了老李一次

前年夏天，在不大的村里，风言风语地流传着一个事件。

老李憋不住，撒尿时不背人。

后来，这个事的始做俑者是老张，老张凭空想象，无中生有，捏造事实，说老李尿尿不背人。

老李知道这个事情后，要去找老张理论。被他老伴儿枝儿拦住了，枝儿说:“老张没有把这些话说给你听，你现在去找他，他肯定不承认。说不定还会拉着你跪在地上赌咒。到时候，多不得劲咧！你们必竟是朋友。”

老李咋想，都感觉不对劲，于是，就一个人去找老张。

果不其然，老张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老李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老张在家安排了酒菜，招待了老李，他们化解隔阂，重归于好。

其实，后来老张吃饱喝足后，自己给村里人说的，关于老李尿尿不背人的事，是他捏造的事实，只是他说完之后，不许张扬出去，听他说这话的人，才没有把原话，有滋有味地宣传出去。

此后，老张想:你老李不是可精明么，脑子好使，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坏，这一次，怎么样，栽在我手里了吧！因为这，老张越想越高兴，越想心里越美，于是，那段时间，他经常演唱豫剧《倒霉大叔的婚事》选段《月光下我把他仔细相看》。

选也跟着偷着乐。

老李把老张坑了

有天晚上，老李打牌赢钱了，本来不大方的他，破天荒地请老张喝酒。他们一同前往饭店吃饭喝酒的，不仅是他俩，还有和老李一起打牌的那三个人。

那几年，老李喜欢打牌，老张喜欢喝酒，他俩应该都有喜好。

当天晚上，他们点了四个菜，两个汤，还有两瓶白酒。

当时，这一桌，五个人，两个人不喝酒，三个人喝酒。这三个人喝酒当中，就有老李。他不胜酒力，最多三两酒，就不再喝了。

那天晚上，老李喝够他的三两酒后，就说啥不再喝酒了。

老李不喝酒，火上浇油地劝老张喝酒。老张喜欢喝酒，一喝酒就急，他看见酒就贪杯。

老李问:“老张，现在喝酒能喝多少？”老张答:“多了不行，喝个一斤白酒还是没问题的。”老李说:“我看着你都是能喝酒的人，其实，我们都很羡慕你。现在你还能喝酒多好啊，干脆，你把这剩余的酒，都喝了吧，能者多劳嘛，像俺这几个人，打死俺也喝不了这么多酒。”老张说:“求，喝了就喝了，那它有啥咧！吃饱屙床上——不废啥。”老李打趣地说:“老张，是喝酒，不是喝求。”老李的话，令在场的那些人一阵哄堂大笑。

那个时候，老李有意灌老张。老李的意思老李明白，老李的意思老张明白，他们两个都明白，各自心知肚明，就是不把话说破。

那一晚，老张看似喝醉，实际是装醉，他一点都不醉。

老张酒足饭饱后，就打着酒哏往家赶。他对老伴儿说:“就老李那求弄家儿，还想把我灌醉哩，实话实说，门儿都没有。老婆子，你不知道，我趁着老李不注意，好几次，都把酒杯的酒泼在地上了。老李还想坑我，他能坑住嘛？我压根就不吃这一壶。”

旋说:“你这货，真坏！”

老张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旋不无担心地说:“哎，老张，今后你别再和老李来往了，他的人品太坏，我真怕他坑你。你的能耐能和他比？我看你不行。”

老张笑着说:“没事没事，就他那武艺，我敢说，他坑不住我。”

老张说着说着，就要脱衣服，往旋的被窝里钻，旋说:“滚一边去，浑身酒气，恶心死了。”

老张说:“就往你被窝滚。”

他一边说，一边脱衣服，他脱光了衣服，就钻进了旋的被窝。

“呀，你弄疼我了，滚一边儿去！”旋忍不住，大声喊叫。

互有输赢

这几年，老李和老张都没有闲着，三天你给我弄一出，两天我给你弄一出，他们互有来往，互有输赢。这两个人只是谁都不计较，才继续交往，继续来往。

村里的有些年轻人说:“老李和老张啊，这两个人坏人对坏人，真坏到一起了。咱走着瞧，将来他俩非因为一件事彻底闹掰。”

村里的另一年轻人，点头称是。嘴里说:“你说得对，我赞成。”

时过不久，这话传到老张耳朵里，老张苦笑了一下，不耐烦地说:“管他哩，随便说去吧，想说啥就说啥，现在言论自由，我压根就不计较这些。嘴长到人家身上，谁能管住人家能说啥！”

时过不久，这话传到老李耳朵里，老李显得非常生气，他大声说:“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黄嘴角还没有褪完呢，啥都不懂，瞎议论什么？这两个没有教养的孩子，他俩再胡说八道，我打他，这孩子，不懂事，太气人了！等我找到机会，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再不教训这些年轻人，就真的上天了。”

看起来，老李下定决心，要教训这两个后生，一雪前耻。

当时，老李说这话的时候，气得眼珠子都是红的。

作品完成于2022年10月15日